酒液入喉,是温和的梨花白,舌尖掠过一缕清甜,等到滑入喉间,却突然腾起一股烧灼般的余韵。
苏昌河:唉~真是可惜了~没能喝上雕楼小筑最有名的秋露白。
苏昌河放下空杯,杯底轻轻触上木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
他抬眼,目光直直地落在萧若风脸上,那双常含笑意的眼睛此刻清澈见底,仿佛能映出对面人脸上每一丝细微的波澜。
“还真是没想到,”苏昌河嘴角浮起一抹近乎邪气的笑,“世人口中万丈光芒的琅琊王,会独自一人……坐在这酒馆中喝酒。”他眼神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不解,但话锋一转,好像是看穿了萧若风如今的心境,“你……很孤独。”
苏昌河说话的声音很轻,语调又是那种缓缓的,“我跟了你许久,你身边才是真正的,空无一人,因为今日的你……刻意让自己不被别人发现。”
因为夏世安曾经说过,萧若风并不像世人想象中的,那般光鲜亮丽,而如今的苏昌河也是亲眼所见了,果然察觉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带着问题去寻找答案,就是有了一个大体的方向,苏昌河似乎有些明白,夏世安为什么会说,琅琊王……是一个没必要动手去杀的对象了。
夏世安:呵~琅琊王……萧若风……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萧若风也挺意外暗河大家长,居然会是这么一个……能轻易洞察人心的妙人。
“你过来的这一路上……”苏昌河微微偏首,目光带着探询落在萧若风脸上,“到底在看什么?在想什么?是想看看这个地方没了你,还会不会一如往常?”
他语气轻缓,却字字清晰:“你是不是在想……你这么多年的抉择取舍,到底……值不值得?你有没有后悔过自己做过的那些决定?”
人……是一种很矛盾的存在,因为不管他们怎么样,都会有后悔的时候。
有时候,选择并不是在选对错,而是选择自己当下能接受的失败程度和自己能承担的后果。
然后,用尽全力让自己的选择不后悔,努力让自己的选择渐渐成为正确的那一个。
萧若风不是没有后悔过,而是不能回头,也回不了头,甚至……他骨子里的认知,根本不允许他做出另一种事。
就算时光可以重来,那个时间段的那个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若你不是杀手,倒是值得真正和你喝上一场酒。”萧若风神色如常的说着,他好像……并没有被苏昌河的话给动摇到。
苏昌河语气里浮起几分真实的遗憾,“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啊~我一直坚信,这世界上,根本不会出现,那种没了谁就不转的道理。”
“不过——”他话音一转,还是含着笑,“我得承认,你~琅琊王的确很重要,在光明的地方,有人仰仗着你,而在黑暗中……也有不少人在等你。”最后一句落下的瞬间,苏昌河毫无预兆地出了手。
这当然只是一记试探,苏昌河并没有指望,仅凭这样一招便能伤到了眼前这个人——昔日的学堂小先生、天下第一李长生的弟子,如今……权倾朝野的琅琊王。
萧若风看起来非但不恼,反倒扬起一抹笑意,“在天启城,我可许久……没有打过架了。”
“不是吧~这个萧若风……这么些年,那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苏昌河也没料到,会在此刻听见夏世安这样的调侃,而且也就他能听到。
夏世安一开始也没注意看,这一打起来,就很明显了,萧若风这不还是逍遥天境的境界吗?
萧若风可是在百里东君拜师的那一年就突破到了逍遥天境的,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不说突破到神游玄境和半步神游那种逆天程度,以他的资质,再差那也应该到逍遥天境后期了吧!?
结果……居然还是停留在当年刚突破的时候,夏世安是真不知道萧若风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苏昌河和萧若风交起手来,一个没用全力,一个没拔剑,完全就是做个样子而已。
如果真的发了狠,忘了情,来真的,夏世安估计……苏昌河能一掌拍死萧若风。
“殿下不肯拔剑!?”苏昌河招式未停,语气里透出几分玩味,“是觉得我不会杀你,还是自负到~以为对付我——根本用不着出剑?”
他略作停顿,又轻笑着补了一句:“抑或,只是在拖延时间?”
但~无论哪一种,在他看来都未免有些可笑了。
然而,萧若风还真就给出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都不是。”萧若风的面上掠过一丝极淡的苦笑,语气里是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只是我……已经忘了该如何出剑了。”
苏昌河骤然收势,眼中诧异再难掩饰:“忘了?”他皱眉歪头好像看不懂这个人。
这算是什么理由?拔剑还能挑?这么矫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