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波澜？”张景敬咂咂嘴，觉得姐姐的心思越发深沉难懂，像是想起什么，又忍不住追问，“那……你看起灵呢？他总够强了吧，你心里就没点别的想法？我以前还见你总追着起灵问东问西，还以为你……”
张景静抬手，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力道不大，却带着股威慑力。
她眼神陡然锐利起来：“胡说什么？前几年我总往起灵跟前凑，还不是发觉三弟景景对族长上心？我想着起灵跟族长同在老族长下学习最亲近，肯定知道族长的喜好，想帮二弟探探底。结果靠近看了几天才明白，起灵那个老狐狸，看似冷淡，眼里心里全是族长，早早就把人护得严实。景景心里那点弯弯绕绕，哪是他的对手？我劝三弟早早放弃，可惜那傻小子……”
想起前日她苦口婆心地劝（其实也就冷着脸说了两句“族长眼里没你”），弟弟却沉默以对，她便懒得再多费唇舌，转身就走。
有些人有些事，撞了南墙才肯回头，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想到此，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而且你忘了？我们跟着爹娘去老族长那做事时，天天都能见到他们。从两三岁的小娃娃，看着长到十几岁，差不多也算我们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他们就跟弟弟妹妹似的，就算现在成了族长和起灵，情分也没变。”
在他们这些看着海棠和张玄策长大的人心里，这两人就像长白山上的雪与阳。一个清冷傲然，覆着千年不化的冰；一个热烈温暖，能融开最硬的冰。雪遇阳而化，阳因雪而润，早已是密不可分的整体，旁人别说插足，连靠近都觉得是打扰。
张景敬被敲得“嘶”了一声，捂着额头不敢再乱问。
他仔细看了看姐姐脸上的神情，眉梢眼角都透着坦荡，不似作伪。
又想起少年时的事——那时起灵虽小，身上却总带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族里的孩子服他，连比他大许多的成年景字辈族人见了他，都会规规矩矩像猫。
爹娘还催着他：“多去他跟前晃晃！”
潜意思是说刷刷存在感，好为以后打算！
他嘟囔着：“这倒也是，也就阿姐你这么说，我姑且就这么信着吧！”
“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敢这么跟阿姐说话？”张景静抬手作势要再敲，眼底却漾着点笑意。
“没有没有，阿姐饶命！”张景敬慌忙躲到一边，摆着手讨饶，“我是说，阿姐看上的人，肯定不差！回头我也多督促张景安，使他成为合格的姐夫！”
“贫嘴。”张景静嗔了他一句，脚步却轻快了些。
姐弟俩笑闹着并肩往回走，巷口的灯笼在风里轻轻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经过那棵老槐树时，张景静下意识回头望了眼那间依旧亮灯的屋子，窗纸上的人影动了动，诵读声已经停了。想来是里面的人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
而此刻，院门口的竹影里，张景安正悄悄站着。
他方才读到“灵犀相通”时，忽然觉得心口一跳，像是有什么在牵引，便推门想看看。结果刚走到院口，就见张景静的背影消失在巷角，月光落在她方才站过的地方，还留着点淡淡的香气，像她这几日袖角带的墨香，混着点草木的清，随着晚风吹向夜色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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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张景静和张景敬刚跨进院门，就听见一声熟稔的招呼。
院里屋里都亮着暖黄的烛光，他们的娘张正姿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里捏着支毛笔，目光落在摊开的纸上，指尖还在轻轻点着什么。
“娘，这都多晚了还不睡？”张景敬大步流星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青瓷壶往空杯里倒茶水，咕咚咕咚灌了两杯，才抹着嘴满足地舒了口气，“管事的活不是都推给我们姐弟俩了？您这又在琢磨啥呢？”
张景静则要从容些，走到石桌另一侧坐下，拿起小巧的紫砂杯，慢悠悠地倒了杯茶，浅啜一口，目光落在母亲面前的纸上——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些名字，像是族里男女的名册。
张正姿放下笔，抬头看了看两个孩子，无奈地笑了笑：“还不是为了族里这些小辈的血脉传承？原先我和你爹管着家里的族谱，族中子弟的生辰八字、性情脾性，差不多都记在脑子里。这不一转眼，就被海棠那丫头拉去当‘月老’了，让我帮着留意族里适龄的孩子，看看谁跟谁合得来。”
她用毛笔尖点了点纸上的“张景安”三个字，抬眼看向张景静，眼底闪过一丝促狭：“说起来，我这儿刚记了个新名字，正想问问你……”
张景静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面上却依旧平静：“娘想问什么？”
“没什么。”张
在外面独当一面的人，到了爹娘面前多大的岁数依旧还是个孩子！
“娘！”张景静的耳根悄悄泛起热意，嗔了一声。
张景敬难得见阿姐如此，看得直乐：“娘，您这月老当得可真够快的！我看阿姐……”
“喝你的茶！”张景静眼风一扫，张景敬立刻识趣地闭了嘴，捧着茶杯嘿嘿直笑。
“爹呢？”
张正姿得意的道：“玉牌里那门入道我练到第二层了，你爹还刚抓到气感，我就笑了他。把他打击的，自尊心受了点伤，自闭了半天，还是我从族长换来一个清明聚灵阵后半天就入了门，现在抓紧时间冲第二层！”
张景敬点头，怪不得感觉自己院子里的灵气比外面浓了一层，原来是老爹有外挂。
张景静抽抽嘴角问：“免费的？”
”她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的道：“哪有，这不……我得当月老。”又催促两个孩子，“你们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屋休息，明日早点还要喊人来搬那两间屋子里的东西。”
张景静看了看娘亲视线的方向，问：“是家里管的族人户口？”
“嗯，族长说有了玉牌，这些就不用记在脑子里，全部搬回密阁，给我们家空出地儿，你家三个孩子该成家了。”
她用毛笔尖点了点纸上的“张景安”三个字，抬眼看向张景静，眼底闪过一丝促狭：“说起来，我这儿刚记了个新名字，正想问问你……”
张景静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面上却依旧平静：“娘想问什么？”
“没什么。”张正娅笑着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笔，笔尖在纸上悬停片刻，才慢悠悠道，“就是觉得这孩子看着挺稳重，八字也合，配咱们家静儿，倒也不算委屈。就是年纪还小些，且需再等几年，让他在族里好好历练养一养。”
再厉害的人，到了自己爹娘面前，多大岁数也还是个孩子。
张景静听着母亲这半是考量半是疼惜的话，心里突然有些羞涩的热意，烘的她脸微微发烫。
“娘！”她嗔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角。
张景敬难得见阿姐露出这副模样，看得直乐，刚要接话：“娘，您这月老当得可真够快的！我看阿姐……”
“喝你的茶！”张景静眼风一扫，又带着惯有的威势。
张景敬立刻识趣地闭嘴，捧着茶杯嘿嘿直笑，肩膀还忍不住耸动。
“爹呢？”张景静转开话题，目光扫过院子，没见父亲的身影。
“在屋里。”
“休息了，这么早？”
“没，是在修炼！”
张正姿放下笔，脸上扬起几分得意，挑着眉道：“玉牌里那门《入道》，我已经练到第二层了。你爹啊，还在刚抓到气感的阶段，午时被我笑了两句，自尊心受了点伤，自闭了好半天。还是我从族长那儿换来个清明聚灵阵哄了他出来。此时他借着阵法，半个时辰就入了门，不想输我太多，这会儿正抓紧时间冲第二层呢！”
张景敬连连点头，怪不得刚才进院时，就觉得自家院子里的灵气比外面浓了一层，原来是老爹被母亲开了“外挂”。
多大岁数了，还不服输！而且爹这软饭也是吃的越发理直气壮，还得娘拿东西哄才好！
不过——夫妻间的情趣么，爹娘喜欢就好！
张景静抽了抽嘴角，不说别的只问一个问题：“聚灵阵是免费换的？”
肯定不免费！
“哪有免费的好事。”张正姿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笔，“这不……我得替族长当月老，多促成几对姻缘，才能抵那阵法的功勋。你们……谁先让我还上一点？”
她看着两孩子被她说得又红了脸，想了想他们也是忙了一天，前日又从外面回家，现在应该休息，又催促道:“你们忙了几天天也累了，回屋休息。明日一早还要喊人来搬那两间屋子里的东西呢。”
张景静顺着母亲视线的方向看了看，那位置正是家里存放族人户籍的两间厢房，便问道：“是要搬家里的户籍名册？”
“嗯。”张正姿点头，指尖在石桌上的名册边缘轻轻划过，“族长说现在有了玉牌存档，这些纸质的户籍、宗卷就不用再存脑子里了，密阁那边也有空地归置这些，就让我们收拾出来搬回密阁统一保管。”
她顿了顿，端起茶杯抿了口，眼底漾着促狭的笑意，语气又带着几分调侃：“空出来的那两间厢房，再往左边的空院子拓一拓，正好能分出三个小院。你们姐弟，也该各自挑个地方，成个家立个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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