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嬿婉 山川阻且远

　　卫嬿婉自然不愿——即便是愿意也不能由着他这样在宫里胡闹。她连忙挣扎起来，却又不敢太用力，生怕招惹来了旁的人。

　　这个皇宫里，她不得脸儿，是个命如草芥的低贱宫女，这花房里摆得这些花儿都要比她金贵。可凌云彻是个男人，还是个救过娴妃的侍卫，这样的事叫人撞见，遭殃的只有她一个。

　　卫嬿婉心下无助极了，和父母亲人分别、与朋友们分开、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调进花房的委屈一起涌上她的心头，催得她眼泪爬了满脸。

　　凌云彻见状也不由松开了自己的手，似乎有些怔愣地看了看哭泣的卫嬿婉，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向后退了两步，低低地说了一声“抱歉”，便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卫嬿婉蹲下自己轻轻啜泣起来，却察觉到一个人走到自己面前站定，她抬起头，只见是个从没有见过的太监。

　　看衣饰，是御前的人。

　　太监身后躲着个小宫女，是今日卫嬿婉带着去坤宁宫的小宫女之一，叫春云。春云身量小，躲在这太监身后，怯生生道：“嬿婉姐姐，这是御前的进忠公公。”

　　进忠勾起一个笑，轻轻拍了拍春云的小脑袋：“去，回去歇着吧。”

　　他看着春云跑走的身影，终于回过来头看卫嬿婉：“嬿婉姑娘，春云算是我妹妹，她很喜欢你。我们不如做一笔交易，你照料她，我也看顾你一二，如何？”

　　卫嬿婉被他扶起来，二人面对面站着，进忠比她高出不少，卫嬿婉只能垂着头回话：“我是做姐姐的，本来就应当照料着春云她们，哪里敢图谋公公的帮助。”

　　“也罢，你若改了注意，随时可以找我。”进忠轻笑一声，他的声音懒散低哑，被拉长了的几个字更显缱绻，“嬿婉姑娘。”

　　进忠离开了，卫嬿婉在冷风里多站了一会，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便回了自己屋里。

　　她在花房里依旧干着那些活，开了春忙起来时反倒在花房里碰见了娴妃。

　　娴妃确实一身气派，比之之前的纯嫔更有威严些，卫嬿婉以为是大阿哥求了她来的，反复张望，却没见娴妃身后哪个身影是大阿哥身边的。

　　娴妃特意叫了她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卫嬿婉也没叫她起身回话：“你就是凌云彻同乡的那个妹妹？”

　　卫嬿婉的心凉了半截，只能回话道：“回娴妃娘娘的话，奴婢家中与凌侍卫原先比邻而居，故而相识。”

　　娴妃轻轻笑了一声：“起来吧，给本宫瞧瞧。”

　　卫嬿婉缓缓抬眼，虽然垂着眼睫，却也没漏过娴妃倏然蹙起又松开的眉头。

　　娴妃笑道：“果然很美。”

　　娴妃赏了她些东西，吃食为主，有用的金银却不多。卫嬿婉拿去让那些年纪小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们分了，自己好好装起了新得的财物。

　　从前那两个装得鼓鼓的荷包大阿哥差人送了过来，她已经送出宫去了，阿玛会帮她好好存着的，等二十五岁出宫了，她便还是买个小院子和春婵她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如此一想，这枯燥乏味的日子竟也开始有了许多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