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安静得吓人,路灯的光只能照亮主干道,其他地方都陷在浓墨一样的黑暗里。
杨博文没回那个让他窒息的家,而是熟门熟路地翻上了教学楼后面那个废弃的老实验楼天台。
这里平时没人来,只有呼呼的风声。吹的他的头发打着旋,不服帖的翘起来。
他靠在冰冷的水泥护栏上,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抖出一根烟,熟练地点上。
劣质烟草的辛辣味冲进喉咙,让他忍不住咳了两声。尼古丁带来的那点短暂麻痹,压不住心里烦闷。
左奇函那双平静的眼睛,总在脑子里晃。
他看穿了自己故意做错题,看穿了自己的伪装,却什么也没说破,只丢下一句“计算要细心”和“路还很长”。
那语气,平静得让人发寒。
还有那块栗子糕……杨博文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人看光了还摸不清对方想干嘛。
口袋里那个凉透的油纸包像个疙瘩。他掏出来,看都没看,扬手就把它扔进了楼下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去他妈的关心,去他妈的糕点。
他现在只想安静地抽完这根烟。
“躲这儿抽烟,不怕呛风?”
一个清冷平稳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不高,却像炸雷一样劈在杨博文耳边。
他猛地转身,看到了穿着黑色风衣的左奇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来的,就站在通往天台的铁门阴影里。
他身影颀长,几乎融在黑暗里,只有眼镜的镜片反射着远处路灯微弱的光,看不清表情。
杨博文手里的烟差点掉地上,他下意识地把拿着烟的手藏到身后,喉咙发紧。
“左老师?您怎么……”
“查楼。”
左奇函言简意赅,语气听不出情绪。
他往前走了两步,走出了阴影,天台上的风立刻吹动了他的衣角。
他目光扫过杨博文藏到身后的手,又落在他有些发白的脸上,最后停在他脚边——那里没有栗子糕的踪影。
左奇函没问栗子糕,也没立刻揪着抽烟的事。
他走到护栏边,离杨博文几步远,也看向楼下那片吞噬了糕点的黑暗,沉默了几秒。
“风大,少抽点。”
左奇函终于又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但依旧平稳。
“对嗓子不好,也解不了真愁。”
这话听起来像老师对学生普通的关心,又像是一句意有所指的点评。
杨博文僵在原地,手里的烟头烫着手指都忘了。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左奇函看见他扔东西了?他听见了?还是猜的?那句解不了真愁又是什么意思?
左奇函没等他回答,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不锈钢的保温杯,拧开盖子,热气混着淡淡的茶香飘出来。
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然后,做了一个让杨博文再次懵住的动作。
他把保温杯朝杨博文的方向递了递,杯口还冒着热气。
“喝点热水?”
左奇函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作业写完了吗”,眼镜后的目光隔着水汽,平静地看着他。
“比烟强。”
杨博文彻底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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