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里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苏柠熙和颜黎雅。颜黎雅收拾着散落的谱子，目光落在苏柠熙紧绷的侧脸上——她正对着镜子调整姿势，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明明是简单的动作，却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意

此刻，苏柠熙的心情已逐渐平复，但内心的波澜却远未停歇。纷乱的思绪如潮水般涌动，她不禁开始质疑自己——方才对母亲说出的那些话，究竟是对是错？话语中的锋芒与冲动仿佛仍在耳边回响，令她难以释怀，却又无法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颜黎雅.队长小朋友，歇会儿吧

颜黎雅递过一瓶温水，声音放得很柔

苏柠熙没回头，镜子里的身影顿了顿，才淡淡开口

苏柠熙不用

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颤

颜黎雅没再坚持，只是把水放在旁边的架子上，靠在墙边看着她。她太了解这个“小朋友”了，越是冷淡的时候，心里越慌

果然，苏柠熙的动作越来越快，节奏也乱了，最后一个旋转时险些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把杆。她猛地转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眶却悄悄红了

苏柠熙你不用在这儿盯着我

颜黎雅.队长我不盯你，谁看你偷偷揉手腕？

颜黎雅走过去，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果然摸到了一片僵硬

颜黎雅.队长疼就说啊，逞什么强？

苏柠熙想抽回手，力道却不大，像只闹别扭的小猫

颜黎雅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颜黎雅.队长刚才你很勇敢

苏柠熙你不觉得我太轻易就松口了？

颜黎雅.队长你不是轻易松口，是心里本来就没真的想把路堵死。小朋友，别装得那么硬邦邦的，我看得见你眼里的慌

颜黎雅.队长你只是太善良了，心里的那片柔软从来没被磨掉过。换作别人，或许早就把恨刻进骨子里了，可你没有，你还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这不是软弱，是难得的勇气啊

苏柠熙可我还是怕

她小声说，像个泄了气的气球

苏柠熙怕她只是一时兴起，怕明天醒来，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我怕自己又像小时候那样，抱着期待伸出手，最后却只摸到一片冷

她忽然抬头，眼里满是无措

苏柠熙我是不是不该抱希望的？是不是一开始就该把心门关死，这样就不会再疼了？

黎雅指腹摩挲着她发颤的指尖，声音稳得像一汪深水

颜黎雅.队长不许这么想，小朋友

她拿起桌上的纸巾，一点点帮苏柠熙擦去眼泪，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颜黎雅.队长你怕再次摔疼，太正常了

严黎雅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带着疼惜

颜黎雅.队长被伤过的人，再伸手的时候都会抖。可正因如此，你愿意试着再伸出手，才更了不起。这不是没记性，是你比谁都勇敢，敢相信‘也许会不一样’，小朋友。

颜黎雅.队长至于明天会怎样……

严黎雅笑了笑，眼里的光很亮

颜黎雅.队长谁也说不准啊。但你要记得，就算她明天变了脸，今天你感受到的这点暖意也不是假的，你心里动过的那点念想也不是笑话。至少这一刻，你敢对自己说‘我想试试’，这就够了，小朋友

她轻轻拍了拍苏柠熙的手背，语气坚定

颜黎雅.队长别逼着自己把心门关死。关得太紧，光就照不进来了。你可以慢慢走，带着你的怕，带着你的犹豫，走一步看一步。要是哪天累了，我就在这儿给你递个肩膀，咱们歇够了再决定往哪儿走——这世上哪条路规定了必须一直往前冲？

颜黎雅.队长你可以慢慢试，今天愿意牵个手，明天能说句话，后天哪怕只想远远看一眼，都是你的节奏。你愿意给她机会，是你的善良；但如果有一天觉得累了，想退回来，也完全可以，不用跟谁解释，更不用怪自己。这不是你的义务，是你的选择，你说了算

严黎雅凑近了些，声音里带了点狡黠的温柔

颜黎雅.队长你不是一个人啊。我就在这儿呢，不管你是想往前走一步，还是想停下来歇会儿，甚至想退回来喘口气，我都在。你不用逼自己装坚强，也不用硬撑着说‘我没事’，累了就跟我说，烦了也跟我说，哪怕只是想坐着发呆，我也能陪你坐一下午

颜黎雅.队长你以为只有你怕吗？她今天在你面前跪下的时候，手都在抖呢。或许她比你更怕，怕这唯一的机会抓不住。所以啊，给她点时间，也给你自己点时间，好不好，小朋友？

苏柠熙看着严黎雅眼里的认真，那些盘旋在心头的自我否定，像被阳光晒过的雾，一点点散了。她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严黎雅的颈窝，声音闷闷的

苏柠熙你总知道该说什么……

严黎雅拍着她的背，声音像哄小孩

颜黎雅.队长懂你舍不得那点好不容易冒出来的暖，也懂你怕摔的小心思。慢慢来，不用急着给答案，不用逼自己坚强，你可以一边怕，一边试，这一点儿都不丢人

颜黎雅.队长还有啊，你值得被好好对待，也值得相信‘会被好好对待’，小朋友

训练室的窗户外，最后一缕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金粉。苏柠熙攥着那支旧笛，忽然觉得，心里那块结冰的地方，好像真的有了点松动的迹象

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