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前三天的排练室里，《月照棠》的旋律刚落下最后一个音符，舞蹈老师就拿着日程表走了进来，神色带着几分郑重

老师柠熙，有个临时调整——颁奖礼那天，除了和黎雅、时代少年团的合作舞台，你需要单独加一个节目，歌舞结合的形式，公司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展示机会，毕竟自从你回来之后还没有跳过

苏柠熙捏着笛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黎雅刚好去接电话，此刻正站在窗边，闻言回头看了过来，眼里带着点疑惑

苏柠熙歌舞？

苏柠熙的声音有些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苏柠熙我……我现在不太熟

老师怎么会不熟？

她确实有底气——母亲那几年近乎严苛的训练，早已把每个音符、每个转身刻进了骨子里。只是那些记忆像埋在土里的玻璃碴，稍一触碰就会刺得人生疼

老师显然没料到她的反应，翻出手机里的旧视频

老师你看，两年前在团里那次小型演出，你跳的《踏莎行》，唱跳全程稳得很，当时还是你母亲亲自送的舞蹈视频过来，说你从小练的就是这个，而且之前在团里你表现的是团队里最好的

老师还有前阵子看你们在学校合练那个舞台，你那段唱跳简直让人惊艳。节奏感、肢体控制，还有记动作的速度，都比专业舞者不差

视频里的少女穿着水紫色舞裙，旋转时裙摆像朵盛开的花，歌声清亮得像山涧清泉。苏柠熙盯着屏幕，视线却渐渐模糊——那是她十五岁时的样子，母亲站在台下，眼神像鞭子一样抽着她，每个动作错一点，回家就是整夜的罚练母亲说“只有做到最好，才能配得上我们家的名声”、“苏家的女儿，不准掉眼泪”，可那些被汗水浸透的练功服里，藏着她最想逃离的窒息感

苏柠熙后来……后来就没怎么练了

老师这才意识到她语气里的抗拒，放缓了语速

老师我知道突然加任务有点急，但这个机会难得，你的底子还在，捡起来很快的。而且这次舞台设计和《月照棠》能呼应上，用你的笛声起头，接着歌舞，最后严黎雅再上台合唱收尾，效果肯定好

这时黎雅走了过来，目光在苏柠熙发白的脸上停了停，又转向老师

颜黎雅.队长她最近一直在练笛子，突然加歌舞会不会太赶？

老师我看过她以前的视频，真的很出彩

老师把视频递给严黎雅

老师你看这个身段和气息，绝对是专业级的

老师而且之前在你十岁就拿过青少年舞蹈大赛金奖，唱歌也得过校园十佳，底子在怕什么？

老师我之前也偶然听以前教过你的音乐老师提了一嘴，说你小时候歌舞底子特别好。这次典礼缺个压轴的亮点，我觉得你完全能撑起来。

黎雅点开视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边缘。视频里的苏柠熙和现在很不一样，眼神里带着点倔强的紧绷，不像现在这样，她忽然想起苏柠熙偶尔提过“以前学过很多东西”，却从没细说过是这些。

苏柠熙我……

她刚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那个熟悉又刺眼的名字让她浑身一僵——“母亲”

苏柠熙能给我点时间想想吗？十分钟就好

老师可以

苏柠熙老师我先去趟洗手间

指尖触到手机壳时冰凉一片，她几乎是攥着手机冲出排练室，躲进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楼梯间里没有灯，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幽幽地照着，像极了小时候被锁在练功房里的夜晚

她冲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深呼吸。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还残留着惊惶。那些被母亲逼迫的日夜，那些为了逃离而刻意荒废的歌舞，如今却要被重新摆上台面——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母亲的又一次“安排”？

她深吸一口气划开屏幕，消息很短，只有一行字：“听说你要上颁奖礼了，穿我给你备的礼服，别给我丢人。”

苏柠熙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母亲的语气永远这样，像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却总能精准地戳中她最敏感的神经——那些被按在把杆上练到腿软的清晨，被强迫参加晚宴的夜晚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时初晴发来的：“阿姨刚才给我打电话，问你颁奖礼的行程，我没多说

苏柠熙靠着墙壁滑坐下来，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很久，才回过去一句：“她联系我了

时初晴是母亲从苏柠熙五岁起派来的保姆，却更像个偷偷给她塞糖的姐姐

时初晴说：柠熙，你要想清楚，这次是为你自己，还是为她？

时初晴又发来:你现在不是谁的附属品，不用再逼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小姐，你不用活成别人想要的样子

走出洗手间时，黎雅还站在原地等她，手里拿着她落下的笛子。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目光里的关切像温水，慢慢漫过苏柠熙紧绷的神经

黎雅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点担忧

颜黎雅.队长小朋友？

颜黎雅.队长你怎么了？

苏柠熙猛地抬头，慌忙按灭手机屏幕，绿光映在她脸上，显得脸色格外白。黎雅站在台阶上，手里还拿着她忘在排练室的笛子，目光落在她紧攥着手机的手上，没再多问，只是走下来递过笛子

苏柠熙没…没事

她不敢看黎雅的眼睛，怕那里面的关切会让自己撑不住。严黎雅知道她喜欢笛子，知道她外婆的故事，却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一段被歌舞绑架的过去

她不想撒谎，可那些被母亲掌控的过往，像藏在衣柜深处的旧伤疤，连触碰都需要勇气

黎雅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她面前，视线与她平齐：

颜黎雅.队长如果有难处，可以跟我说

黎雅的声音很轻

颜黎雅.队长不用一个人扛着

苏柠熙谢谢！，但我想试试

接下来的三天，苏柠熙像被按下了加速键。白天和黎雅练《月照棠》，晚上就留在排练室抠歌舞动作。老师说的没错，她的记忆力确实惊人，一段三分多钟的舞蹈，看两遍就能记住框架，只是身体太久没做过剧烈动作，压腿时膝盖还会隐隐作痛。

黎雅每天都陪着她，帮她数拍子，在她跳错时递上水，等她练到深夜

有次苏柠熙做空中转体动作时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严黎雅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掌心的温度透过练习服传过来，烫得她心尖发颤

颜黎雅.队长别逼自己太紧

黎雅帮她揉着发酸的脚踝，声音里带着点心疼

颜黎雅.队长小朋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苏柠熙靠在镜子上喘气，看着镜中汗流浃背的自己，忽然笑了

苏柠熙以前练这些，是为了让我妈满意。现在……好像是为了自己

颜黎雅.队长老师刚开始说的时候小朋友你好像有点抗拒，但是在学校的时候你表现的很好

苏柠熙上次在学校和你们表演，我也是被你们硬拉上去的……我当时……也是不想的

原来那次在学校里，她跟着我们们跳完一支流行舞后，台下爆发出的掌声里，藏着她拼命压下去的颤抖。那时她以为自己早已摆脱了过去，可现在才发现，那些被逼迫的痕迹，根本没那么容易擦掉

演出前一晚，苏柠熙最后过了一遍动作。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她站在舞台中央，忽然听见台下传来轻轻的掌声——黎雅正站在观众席第一排，手里拿着瓶温水，眼里的光比排练室的顶灯还要亮

颜黎雅.队长像重新认识了你一次

严黎雅走上来，把水递给她

颜黎雅.队长原来你的光芒，不止在笛声里

这时，时代少年团的成员们过来探班，正好撞见苏柠熙在排练。丁程鑫惊讶地睁大眼睛

丁程鑫柠熙，你这舞步好灵动啊！比我们上次合作舞台的伴舞还好看！

宋亚轩这戏腔绝了！

苏柠熙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严黎雅在旁边笑着帮她解围

苏柠熙看向黎雅，对方眼里的骄傲藏不住，像在说“你看，你有多棒”。她忽然明白，有些过去的经历，不一定非要彻底丢掉。那些技能，那些记忆，好的坏的，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她。而现在，她有能力把那些坏的变成垫脚石，让好的绽放出更亮的光

颁奖礼当天，轮到苏柠熙的个人环节时，聚光灯亮起，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的旗袍，裙摆上绣着细密的缠枝纹，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江南女子。前奏响起，她抬眼看向台下，在一片灯海里，准确地找到了黎雅的位置。

对方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眼里的笑意温柔又坚定

苏柠熙深吸一口气，抬起了腿。旋转时，她仿佛看到外婆在台下拍手，看到黎雅眼里的光，看到自己终于能笑着，把那些曾经的沉重，跳成轻盈的诗

唱到最后一句“笛音伴舞过春桥”时，她的声音清亮又舒展，像带着所有人的期待，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谢幕时，台下的掌声比任何时候都要热烈。严黎雅看着台上微微鞠躬的苏柠熙，忽然觉得，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宝藏，终于在这一刻，发出了属于它自己的、最耀眼的光

台下的时代少年团成员们都看呆了，丁程鑫忍不住和身边的马嘉祺说

丁程鑫原来柠熙这么厉害，藏得也太深了吧！

马嘉祺笑着点头

马嘉祺这才是真正的为自己而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