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

近日李相夷很忙。

忙得脚不沾地，旰食宵衣。霜分跟着李相夷筹备建立四顾门，围观他与一批又一批的人交涉，她只能偶尔插上两句嘴，连扯闲篇的时间都难得。

“小相夷，你这四顾门的门主之位可有想过如何传承，是准备传贤还是传子?”

“自然是传贤。”李相夷匆匆灌下茶水，“四顾门主，能者居之。”

院外又跑进来一个抱着图纸的人。霜分皱起眉努力回忆，仍是想不起来这人姓甚名谁。

“这是云彼丘。”李相夷不忍看她绞尽脑汁，好笑地出声提醒。

云彼丘带来的是地牢与机关阵的图纸，厚厚一沓，每张都设计得精细又巧妙。李相夷接过来迅速翻看，拣出其中几张。

“地牢不错，机关阵这五处需要改进。”

“是。”云彼丘带着图纸马不停蹄又离开了。

霜分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是能者居之。

“走吧，大能人，再能也得吃饭吧?”

“啊、都戌时了。”李相夷恍然，“说起来，四顾门的厨子最好再请几个，现在这几个甜口菜都做得很一般。”

——

饭后李相夷本想再回前院去，却被霜分好说歹说劝住了。这人也真是，恨不得一天把事办好，明天就举办开宗仪式。

“不是还有二门主三门主和各位管事吗，这么多人呢。你何苦事无巨细全都揽在身上?且不说你乐不乐意，我看人家是不乐意的。”

说的就是单孤刀，李相夷每天这么忙上忙下忙里忙外，他那表情可不像是感动和疼惜。

“知道了知道了——”

见孩子还算听劝，霜分满意地点点头，推着他的后背往卧房走:“回屋回屋。”

推了几步推不动了，霜分疑惑地拍拍面前的人墙:“走呀走呀。”

下一秒却被握住胳膊带上屋顶，起起落落几下便到了围墙附近。李相夷半天等不到霜分主动发问，偏头一看，圆溜溜两只眼睛正瞪着自己呢。

“我带你去看折子戏!”

……

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名段，悠扬婉转。

霜分抬起手有模有样地学着伶人灵巧的动作。李相夷一手托脸，一手嗑瓜子，饶有兴味地看她模仿，还时不时出声指点一二。

“这个翻手好难呀，”霜分反复试了几次，终于颓丧地垂下手，“我做不了他们那么好看的。”

然而垂下的手在半路便被抓住，摆回原来的高度。

“此处，”李相夷的手带着她的腕子轻轻转动，“往右偏些，多用两分力。”

小相夷学什么都这般快吗?霜分想着，又自己做了一次，轻松又漂亮。

于是李相夷收获一枚大拇指，“你可真厉害!”

这出戏很长，霜分看得认真，不曾注意到李相夷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清浅又温柔。

——

回程时霜分已经困得不行，只好钻进少师剑里任由李相夷带着走。

“谢谢你，小相夷。”半月前路过勾栏时，她随口聊起两个世界戏曲的差别，没想到他一直记着要带她来看看。

“今日可还尽兴?”李相夷握紧少师剑，“筹备建立四顾门的事宜太繁杂，这才多耽搁了几日。”

“尽兴尽兴，我很高兴……只是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去睡下……明日……”霜分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看来是睡着了。

李相夷无声地笑笑，步子更平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