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过去，未来

两个人就这样脉脉含情地拥抱了好一会儿，阿箬才闷声闷气地吸着鼻子说：

“我把鼻涕蹭你身上了。”

进忠忍俊不禁地松开紧搂着她的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颇为狼狈的阿箬，生出些许志得意满之感。

阿箬也瞧来了，难得地没有戳穿他的得意，而是又等了一会儿才抱怨：“好了，放开我吧，怪疼的。”

“怎么弄的？”进忠跟着坐在床上，摸着她脖子上，胸脯前一些红痕，不痛快地说，“真够急色的。”

“可不是，跟被王八叼了一样。”

进忠噗嗤一笑，道：“这话你跟我说便罢了，在外头可别这么说。”

“我知道。”阿箬问，“你都带什么好的药来了？看看有没有能擦这个的。”

进忠把落了一地的瓶瓶罐罐捡起来，挨个签子查看，阿箬倚靠在头上，着看他拿着瓶子对着蜡烛认字的神情，笑说：“你还识字？”

进忠头也不抬，语气得意：“那当然，当初我可是学得最快的。”

阿箬迟疑了一下，慢悠悠地问：“那你怎么会进宫。”

“啊找到了。”他把手里圆滚滚的小瓶塞给阿箬，笑着说，“这瓶叫玉肌雪肤霜，有嫩肤养肤之效，名儿也好听吉利，你试试。”

“我累得很，你给我擦吧。”

进忠用手指挑出一块药膏，小心翼翼地在她身上红痕的地方涂抹，直到膏体润开，化作细腻油脂，他才慢慢说：“世道艰难，一场旱灾便能毁了许多老百姓的一生，我能留着这条命进宫，还是我运气好。”

“你那时还很小吧。”

“嗯，七八岁的时候，具体也记不得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阿箬却賺紧了手下的褥单，七八岁的年纪，那时她也刚刚进乌拉那拉府，只以为是陪漂亮的姐姐玩耍，哪里晓得自己进去是做丫鬟的呢？后来受了委屈回家，才发现额娘的注意力在两个弟弟身上，已经没多少自己的位置了。

平心而论，青樱是个宽厚待人的主子，自己老实了之后就很少受罚了。可是进忠呢？他当时那么小，又没有家人，在这吃人的地方，是怎么熬到今天的呢？

又一方手帕擦在了阿箬脸上，阿箬抬起头，见进忠关心地看着自己：“怎么又哭了？挺嫩的一张脸，哭花了就没法见人了。”

“这不是我的帕子？”

“谁说是你的，从我兜里掏出来的，自然是我的。”

“德性。”阿箬笑骂了一句，心想，这么多年已经过来了，又何必再看过去？算了，不如看看现在吧。

进忠也想和她谈这件事：“皇上怎么说，总不能这样让你没名没分地跟他吧？”

“他说了要给我名分，我没立刻答应——诶呀，别揪我鼻子，谁知道他是真心的，还是猴急了要我给他，胡诌的？”

进忠惊讶地反问：“你没给？”

阿箬给了他一个白眼，进忠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摇头：“你可真是胆大啊。”

“他后来又说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先给我名分。”阿箬得意地说完，又皱着眉头盘算，“只是我宫女出身，不能留在养心殿，到时候要安排在哪儿才好呢？”

进忠道：“自然是离养心殿越近越好，我过去也方便。”

阿箬笑着啐他：“呸！你倒是精通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呢！”

进忠捂着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