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

紫薇昨天晚上留在了朋友家，直到下午才回客栈。当她想要走到小燕子房间时，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吓了一跳，这才知道皇阿玛来了。

两人坐在房间里喝茶，也不怎么说话。小燕子着实是累了，折腾了一夜，有些疲惫，吃着点心，而乾隆就只是看着她吃，一边笑。

“皇阿玛，您来了。。”紫薇看到两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皇阿玛想是来捉拿小燕子的，怕小燕子又要挨一顿骂了，她又说：“您别怪小燕子，她就只是想出宫透透气而已。”

“朕怎么会怪她呢？”他眯着眼看看小燕子，意味深长地笑着：“朕还要感谢她呢，给朕带来这样绝妙的体验。”

小燕子听他说话，明白他话里有话，害羞的不行，涨红了脸。紫薇则是一头雾水，不过看皇阿玛没有怪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说：“皇阿玛，您这次微服出巡，要呆多久呀。”

“朕暂时还不想回去。”

小燕子听到回去，立刻抬起脸来。回去？是呀，她都忘了回去的事情了。两个人终究是要回去的。还有，两人的关系，该如何告诉紫薇呢？她能接受吗？

原本心里的喜悦，到这里，突然降到了冰点。小燕子呀小燕子，你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你和他这样的关系，如此不可告人，你要怎么办呢？

她这样思索着，感受他的手突然覆盖到自己手上，吓了一跳。

“朕想和小燕子单独去走走，朕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小燕子，你说好吗？”他转过头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狡黠的神色。

她愣愣地点头，在紫薇震惊的目光下，她被他牵出去，带到马车上：“朕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不必担心。”

说罢，就将小燕子拉上了马车。

紫薇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的疑惑更甚：皇阿玛这次为什么这么奇怪？

刚到马车里，乾隆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搂在怀里：“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小燕子点点头，心里还是暗暗想着回去的事。她看着乾隆，似乎他对回去并不担心。也对，他说，他愿意抛开这世俗的一切。而她呢？她能做到吗？她看着他，心里忐忑不定。

马车颠簸了许久，等到地方的时候小燕子都快睡着了。待到乾隆唤她的时候，她才徐徐睁眼。他让侍卫和随从等在一边，带着她下了马车，她才看到眼前的一切，心里的乌云好像被冲散了。

这是一片海。

也只有海。

冰蓝色的海水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一眼望不到尽头。雪白的云朵漂浮在一样蓝的天空里，水天一色看不清边界。

四下无人，安静的可怕，好像一切都没有声音，只剩下海浪推着泡沫越来越远。

走进看，那海水就是透明的，直到远处，海水才开始慢慢变蓝。那蓝色好像是会流动一般，奔腾着流淌向远处。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海，也第一次来到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的心里，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包裹了她，告诉她，放下和忘记一切。

一瞬间，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要将她击垮。

“喜欢吗？”她听到他问。温柔的声音混合着海水，将她的思想越推越远。她惊叹不已：“太喜欢了！”

“喜欢就好。”看着她惊喜的笑脸，他也笑了：“这是朕的秘密基地。以前，朕有烦心事的时候，就来这里。”

“烦心事？什么烦心事？”她转过头问。

“很多很多。”他看着她，眼睛里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有时候，朕总是陷入两难的境地。要牺牲一些人，来换取另一些人，要牺牲道义，来换取公平，要牺牲自由，来换取社稷。”

他知道，她无法体会到他的处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告诉她，告诉她这些棘手的政务，告诉她心里的孤独。告诉她他其实有多么脆弱，甚至告诉她，他想依赖她。

“很多时候，朕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不是最好的。朕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朕要对大清臣民负责，这种责任，很多时候，让朕想要逃避。”

他看着她，慢慢将目光转移到远处的大海上。神色深处，有着深不见底的无奈和哀伤。

她心里一动。这样的他，她从未见过。除了和她坦白的他，平时的他总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从未像今天这样，让她心疼。

她突然意识到，他已经被这世道的世俗和责任，被身为皇帝的身份和规矩束缚太久，以至于他永远无法跟随内心的选择。他看似拥有江山和美人，但是他所拥有的，都是为了平衡各方利益，他什么时候能够在真正为自己活一次？他能做的，只有偷偷来这里逃避，然后回去，又要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是呀，回去，又要面对这残酷的现实。面对她和紫薇那尴尬的关系，面对宫中复杂的人际，面对他们两个难以逾越的身份。她虽然在宫外自由了这么久，现如今也被这层关系束缚住了。如果，换做是以前的她，还会这样想吗？

她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眼神里满是温柔和认真：“我不是说过吗？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让这么多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他们都非常感谢你。其实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你只需要跟着你的心走。这就是正确的选择”

“跟着心走？”他低头问，感觉她眼里的温柔像阳光一样照亮了自己。

“是呀。跟着你的心。听你的心告诉你的。这就是小燕子的选择。”

他心里一动，好像云开雾散了一般，豁然开朗起来。再一次，心里又被她的明媚和通透所打动。他的复杂，他的思绪万千，在她的一句话下，迎刃而解。

也许，这就是他爱上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