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灵看着春申这呆样子,无奈叹气,转而对陈皮说,“他要杀的可能是黄葵的哪个炮头,难杀哦,你有把握没有?”
陈皮囫囵吃完卤煮,张海灵将自己手帕递给他,示意他擦擦嘴。陈皮下意识接过,看清是什么后却愣了神,但把手帕收了起来,喃喃自语道,“那么讲究干嘛……”
“你听到了吗?有把握没有,很危险哦。”
“有没有风险的,这是我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不干也得干。”
张海灵眼睛一转,陈皮就知道她估计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你不干,跟我去长沙,也有荣华富贵啊。”
陈皮准备领着春申往澡堂走。要饭还是有讲究的,小孩不能太脏,不能有脓,否则进不去人家的店。
“不一样,我不能靠你过下半辈子。”
“再说你去长沙做什么我都不知道,命还是得捏在我自己手里。”
陈皮无心之谈又恰巧说到张海灵心里,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到底去长沙要做什么。醒来时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脑子里有个念头一直告诉她,来汉口找人,去长沙。
陪她来汉口的丐头也不知道关于她的事。那丐头被她的哥哥救了一命,乞丐向来是讲江湖义气的,刚好他们也要到汉口,就顺便也带上了她。就连有个哥哥和逃难这两件事也都是她套丐头的话套出来的。
她看着离开的陈皮叹了口气,随即也往客栈走去。
丐头掌管的不只是乞丐。小偷,逃犯来到此处要讨生活,也是得向丐头打点,得了丐头准许才能行写小偷小摸以维持生活。而丐头多又与巡警,地方帮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这两方找不到担责的人,那就由丐头从最低级的乞丐中找替死鬼。
张海灵没想过陈皮压根不知道这些规矩,也没想到第二天发生在春申身上的事。
再看见春申,他被吊在河堤那棵树上,绳子勒紧他细细的脖子,拉得异常的长。
张海灵不敢轻举妄动,照旧躲在一棵树上观望这一切。
她一眼就看出春申已经死了,走过来的陈皮也是。
春申没有闭上眼睛,他的眼睛还是睁着。
她继续看着。
陈皮站了半天,转身似乎要走开,走了几步,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转过身去。
他来到春申的尸体前,春申的示意有些异样,左手似乎紧紧的攥着什么东西。陈皮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春申的左手掰开,一个铜钱从春申的手里掉出来。落下了下面的血土里,弹了一下,往江中滚去。
陈皮上前几步,在滚落江里之前,一脚把铜钱踩住,捡了起来。
他一下就愣住了,一下就明白了。
霎那间,心中一阵狂喜向所有血管中涌去,他随即开始大笑。一开始只是他的内心想笑,脸还不太相信,然后他的脸相信了,开始笑,笑到抽搐。
他环视江边,没有人,抬头看天,也没看到喜秀才。
“喜七,你个狗日的,我cnm!”
一直看到陈皮把春申的尸体收到竹篓中,朝着城边破庙走去,张海灵始终没有现身。
直觉告诉她,要出事了。
陈皮确实也没安分,安置好春申后,揣上免捐旗就往闹市走。
张海灵回头丐头住的客栈里待了一天,始终再没见到陈皮。她趴在窗边向外看,这个客栈斜对面是澡堂,平时陈皮就爱呆在这,可现在这么久没露面,张海灵心再宽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这时,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走近她。她早就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却故意没什么反应。
她回头,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考究的红色丝绸长衫,长得完全挑不出差错。“怎么,担心他?”
张海灵头埋在臂弯中,闷闷的回答,“才没有,我就是怕没人和我去长沙了。”
“考虑一下,和我去,如何?到了长沙,我就收你当义妹,你跟着我学唱戏。”
她没回答这个文质彬彬男人的话。张海灵再次不着痕迹的审视着男人,“你到底是不是乞丐哦。”
“你那些兄弟看起来也不像乞丐,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之前告诉我的又是不是真的?”
“你就告诉我吧,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