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伏特加（六）

今天琴酒有些累，肉眼可见的。他忙到只能让伏特加一个人来进行这次交易，可却又在中途追过来善后，以阻止伏特加做出某些不可挽回的蠢事。

因此看到他在烟雾缭绕中默默合上眼的时候，伏特加心中是不好受的。

当然知道琴酒的警惕性极高，他打开车门时定然就已经醒了，甚至更早，只是雪下的大，夜里看去也是一片白，那一刻的伏特加只觉得，大哥需要休息，也不应该被打扰。

帽沿下露出的那半张脸，也白。

琴酒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与望着他的伏特加对上视线，他墨绿色的眼里可看不出一丝倦意。

状况外的，伏特加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的说：

“大哥，这路……有些不好走了。”

没有任务汇报，没有出声提醒，伏特加呆在车里，盯着车外的雪，对琴酒说了一句废话。

车里温度要高上许多，弥漫着未曾散去的烟味，他还在看，有雪落在车窗玻璃上，雨刷没有启动。总觉得这场雪在哪里看过，又像是预见不久的将来会再度发生，一种似曾相识的幻觉。

一种既视感。

琴酒看着他，却似乎有别的话要说。

他不知道，琴酒开口，却没有一句话在指责自己，只是询问。

“如果今天，或者以后，你的指纹、DNA被掌握，并以此为根据追寻到你的踪迹，找到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做。”琴酒摘下了自己的手套，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看。

他分明没有像之前那样拿枪抵着伏特加的后脑勺，语气也很平静。偏偏让人后背一凉，浑身僵硬，恐慌的感觉更甚以往，好像伏特加的回答决定了自己未来的走向。

伏特加有些无措，他望着琴酒，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这么问。

又大抵是清楚的，关于琴酒的态度，以及自己的疏漏、失误将会产生的影响。

他感到压迫感，却不是来自大哥。他只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将会应验，成为一种牢不可脱、被自己择定的命运——在琴酒的见证下。

想的很认真，沉默的格外久，他最终说出自己的答案，来自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我会解决那些追来的人，一个不漏，实在不行的话，就拉着他们一起死。”伏特加一本正经的说道。能听见自己紧张喘息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没有动摇，就算有，他也顾不上了。

于是嗓子被堵住似的补上这最难说出口、也最重要的一句。

“大哥，只要不会连累你。”

他当然希望自己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但是万一呢？万一犯了，伏特加也只能尽全力避免让大哥为他收拾残局，亦或被他连累。

他能做的不多，顾好自己还是很简单的。

两人在雪中、在没有暖气的车里待着，没有特意去看时间。本就有些模糊了，时间的界限，现在与未来的差别，谁也不知道那日期什么时候到来。雪下的太大了。

“那样也不错。”

伏特加似乎听见琴酒这样说，回应时勾起了嘴角，可他分明是一直看着窗外的。

也或许，琴酒没有说，起码不是现在说的，是他弄混了。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的区别只是一种幻觉，即使这种幻觉非常顽固。

雪下了多久，他们便困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