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购物

　　作为一个以脏乱出名的地方，破斧酒吧无法吸引任何有正常审美的贵族，尤其是那里还有个头发几乎脱光、长得像瘪胡桃似的酒吧老板。

　　枉顾周围人群的视线，卢修斯优雅地从壁炉中走出，厌恶的视线滑过墙壁边上的垃圾桶：“他至少应该把这玩意换成雕塑。”

　　“这会引起无意间闯进来的麻种的怀疑，一个素白昂贵的艺术品不符合这家店面的装修风格，”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嘲讽，Voldemort示意德拉科看向墙壁，“从垃圾桶往上数三块——再往横里数两块——敲三下。”

　　伴随着黑魔王的说明，卢修斯轻轻敲打，在他收回蛇杖的同时，他敲过的那块砖开始抖动并向旁边移去，墙壁的中间出现一个小洞，接着洞口越变越大，很快，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拱道。

　　德拉科惊奇地看着面前那条蜿蜒曲折，似乎看不见尽头的街道。它的地面是用鹅卵石铺砌而成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温润不刺眼的光晕。

　　“欢迎来到对角巷。”按住了激动地红了脸的德拉科，卢修斯用严父口吻让他的继承人安静下来。

　　“谢谢，父亲。”遭到提点的德拉科努力绷住脸，黑暗公爵看出他这样做得十分勉强，稚嫩的脸部轮廓还是因为婴儿肥造成的圆弧，再加上那双灵动漂亮的水晶眼睛里满是新奇和激动，很难达到成年马尔福目空一切的冷傲效果。

　　三人沿着拱道往街上走，德拉科竭力控制自己左右转动的脑袋。

　　离他最近的一家商店门外有一攘锅，锅的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子，上边写着：

　　铜制——黄铜制——锡镴制——银制大锅，型号齐全，自动搅拌——可折叠。

　　“你不需要再买一个坩埚，收回眼巴巴的愚蠢视线。”

　　是的，教父每年的生日礼物都是锡镴制的大锅，别说是学校要求的标准尺寸2号，德拉科已经收集齐全了1到9号所有尺寸的整套坩埚。

　　至于剩下的那两年，魔药教授分别送了一套水晶药瓶和一架黄铜天平。

　　德拉科只希望明年自己不会收到一瓶鼻涕虫分泌的粘液……

　　“卢，你太严肃了，”黑魔王误把德拉科的失神表情当作被父亲训斥的气馁，护短不仅仅是马尔福一家的天性，他不赞同地看了铂金贵族一眼，转向德拉科时的语气近乎是商量性质的，“制作校服需要的时间要久一点，我们先量好尺寸，正好可以在这里用午餐，下午我们会有足够的闲逛时间。”

　　“可以吗？我是说，您应该很忙……”德拉科惊讶地看着Voldemort。

　　“的确，我也认为一位理智的斯莱特林不该把时间浪费在逛街上，”黑暗公爵严肃地皱眉，等到德拉科的脸上出现懊悔和不安才转换了语调，“只可惜，目前为止我找不到比这更有意义的工作。”

　　“太棒了！”小马尔福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明媚如天使，即使黑暗公爵不愿使用这个比喻。

马尔福的外貌的确符合上帝的后 宫——天堂的选择标准。

　　摩金夫人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女巫，笑容可掬，穿着一身紫衣，见到魔法世界标志性的金色头发时马上热情地迎了过来。

　　“哦，马尔福先生，是要买霍格沃茨学校的制服吗？我们这里有很多不同的款式。”

　　“三套黑色素面工作袍，衣袖内边滚银，衣领避免过时的开襟方式。冬用的黑色斗篷必须加厚，自带防水和保暖咒语，其他的按照霍格沃茨的要求来做，还有，用最好的料子，银扣上要有斯莱特林的蛇形标志……”

　　卢修斯托着贵族式的长腔，在Voldemort略带讶异的目光中困窘地顿住：“就这样。”

这些工作本来应该是纳西莎负责的，卢修斯很少和自己的小妻子争夺打扮德拉科的乐趣，但无法忍受平庸的服装是马尔福的天性之一，和泥巴种同个档次的穿着能让铂金贵族心甘情愿地裸 奔。

　　摩金夫人让德拉科站在脚凳上，给他套上一件长袍，用别针别出适合他的身长。

　　让父亲·们等待自己的事实使德拉科无法放松，铂金发色的小男孩时不时地将偷瞄黑暗公爵的方向。

　　最强大的黑巫师、纯血的领导者、斯莱特林年轻一代的偶像……德拉科可以说出无数个吓哭泥巴种的称号。

　　敬畏是一定的，每个孩子都会对父亲产生强烈的崇拜情绪。

　　德拉科在尊崇之外，还抱着天生的亲近，血脉的羁绊并不会被空间上的分离割断。

　　黑暗公爵，正坐在不远处的长沙发上，偶尔会抬头和自己对视，德拉科紧紧抿着嘴，仍然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

　　“尊贵的先生们，再过一小时就可以来取了。”摩金夫人笑着说道，德拉科终于松了口气，三步两步走到父亲身边。

　　“是德拉科·马尔福先生，对吗？学校服装上必须缀有姓名标牌，这里有好几种常见的样式……”

　　“我们要特别定做，式样会在明天送过来。”Voldemort见时间已经不早，止住了女巫的喋喋不休，率先走出了长袍店。

　　对角巷的所有餐厅都有马尔福的股份，三人很快就被送进最豪华的包间。

　　德拉科目光空洞，以大于九十度的角度直挺着腰，坐得无比端正，好几次都因为手指僵硬而差点失手把刀具甩出去。

　　将小龙的异样看在眼里，卢修斯十分理解他的紧张，德拉科再早熟懂事也不过是个渴望被认可的孩子。

　　自从小龙六岁生日宴会上正式步入贵族交际圈后，黑暗公爵就不再掩饰他对小龙的回避。

　　理智上卢修斯赞同Voldemort的做法，清晰的界限有利于食死徒内部权力的划分，限制马尔福家族势力的过度膨胀。只是真实的情绪在排斥这样的结果，他的小龙……

　　送到嘴边的酒杯被挡住，卢修斯定了定神。

　　“据说，你的某位祖先死于酒精中毒？”

　　不，他是溺死在酒桶里的……不过马尔福认为没有必要和伴侣探讨祖辈的尸检结果。

　　“非常有趣的传闻，但我并不酗酒。”喃喃着抱怨，卢修斯还是任黑暗公爵取走了餐酒。

　　“相信我，你的胃不会喜欢的。”

　　Voldemort强势地用指节敲打桌子撤下冷盘，换上三碗浓浓的罗宋汤。

　　早上的特·殊衣着花费了过多的时间，以至于卢修斯错过了早餐。空荡荡的胃对酒精和冷菜做出了不适反应，但这对交际场上的贵族来说不可避免。卢修斯怀疑地看着黑魔王，为这份难得的体贴，其实他宁愿相信黑暗公爵不满意餐酒的味道并且对海鲜过敏。

　　他的怀疑目光立刻引来Voldemort的瞪视，里面的冷光过于凶险，识趣的马尔福垂眼，专注于热汤色泽与所用食材之间的关系的研究。

　　“父亲，我可以自己去摩金夫人长袍店取校服吗？”德拉科看着Voldemort建议，眼睛里的忐忑让故意绷住假装镇定的小脸更为可爱。

　　黑暗公爵只停顿了两三秒，像是在消化话语里的信息，这短暂的几秒对德拉科来说比一个世纪还要难熬。

　　德拉科几乎能感到一直轻松的气氛煞那间凝固成丛生的荆棘，将他紧密围住，不留一点空隙，尖锐的刺刺破自己的身体，却没有鲜血流出，因为血液早已在血管中凝结。

　　他没有得到称呼黑魔王为‘父亲’的允许，这样糟透了，德拉科知道自己的脑袋一定被对角巷神奇之旅的兴奋劲冲坏了，然后印证了教父‘脑壳里面的脑浆漏干导致被杂草占据了空间’的诅咒……现在，父亲——当然是自己继承了完美发色和容貌的那一位——说不定也认为自己被传染了格兰芬多身上的虱子。

　　嗷——那多恶心！

　　Voldemort在听到那声称呼时立刻扫了卢修斯·马尔福一眼，灰眼里面的震惊表明这种莽撞的行为不是出自他的授意。

　　斯莱特林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敏锐的Voldemort总能从蛛丝马迹中探出对方的目的，而德拉科颇有狮子风范的刺激冒险让黑暗公爵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他从没想过斯莱特林的高贵后裔会染上格兰芬多的恶习。

　　马尔福的教育很有问题,自己的子息——无论黑魔王是否把他当作魂器——必须进爬行类的学院。

　　这个问题可以先放到一边，Voldemort感到问题的棘手。

　　餐桌上另外两人在等待自己的回答，即使没有足够的时间思虑种种利害，黑暗公爵也清楚今天的决定会对未来产生很大的影响，包括自己的命运。

　　Voldemort若是举棋不定优柔寡断还不如穿上高跟鞋嫁给邓布利多算了。

　　“当然，”杀伐决断的黑魔王默许了德拉科的行为，“我们先到书店，过会去接你挑选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