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人,可以说。”带土板起脸,“你不准学。”他目带警告——这种对话已上演无数次。
鸣人却欢快地复读:“混——”
“喂!”带土回身欲抓,小狐狸早咯咯笑着逃窜。半小时后,所谓“惩戒”已演变为全屋躲猫猫,最终以客厅橙色地毯上的挠痒大战收场。两人仰面躺倒,带土大口喘气,鸣人仍精力充沛地滚来滚去。
带土侧头,看孩子在霓虹灯下晃成金色小旋风,胸口却蓦地发紧:该怎么告诉鸣人,他们得搬家?可小家伙哪懂“失去”的含义——他连这栋房子真正的故事都不被允许知道。
他们或许能找到新住处,却绝不会再有这般完美:免租金、阔绰、处处是顶尖封印师的守护,更遍满回忆……
老师与久辛奈乔迁那日,曾在此开宴;他与卡卡西一言不合挥拳,差点砸塌茶几。订婚派对更疯,久辛奈醉后失控,用九尾查炎把天花板烧出焦痕。墙角那道凹坑,是他当年为在琳面前逞能撞的;橱柜里,那只被久辛奈把“最佳爷爷”划掉改成“最佳火影”的马克杯,水门天天拿来喝咖啡。如今杯子蒙尘,他与卡卡西谁也不敢用,生怕磕了碰了。
小队曾在此开会;久辛奈在沙发给他包扎血指;琳挑了墙纸,他和琳爬上爬下贴,卡卡西抱臂毒舌。他在这屋子哭过、笑过、找到“家人”二字;鸣人在这里迈出第一步、吐出第一个词,从被弃的婴孩长成如今阳光顽皮的小家伙。
这哪是四面墙?分明是历史,是他们本该延续的未来。
而现在,“顾问老混蛋”要把它碾成瓦砾。
带土逼回喉头酸涩与眼眶潮意。仿佛再次辜负了老师与久辛奈——护不住他们的家,也守不住他们的遗愿。
“哥哥……”细软的童声带着水汽。鸣人停下翻滚,睁着湛蓝的大眼睛,“你怎么难过啦?”
小家伙对情绪向来敏感,尤其见不得旁人孤寂。带土深吸口气,把鸣人搂进怀里,低声道:“没事……哥哥只是在想,咱们得换个大一点的新家。到时候,你得帮我挑更亮的橙色地毯,好不好?”
那一刻,带土才恍然——自己错了。
老师与久辛奈真正的遗赠,从来都不是这栋房子,而是鸣人本身;是他们用性命换来的、独一无二的爱与生命。
房子没了,可惜、可叹,也可悲,但他们仍可以另筑新巢;而鸣人,世上仅有一个鸣人。
“我没事。”带土终于开口,伸手戳了戳鸣人软乎乎的小肚子。
“嘻——”孩子立刻报以清脆的笑。
“我以为我弄丢了什么宝贝,后来才发现我想岔了。我想要的,早就在这儿了。”他又轻戳一下。
鸣人还太小,听不懂话里的深意,也依旧容易被逗笑;前一刻的阴霾,他转眼就忘。
带土羡慕这份轻而易得的开朗——孩子无忧无虑,而他只觉千钧责任正一寸寸压弯脊梁。
——
说“有点”压力,那都是客气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