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终输故剑久相投

再说荣飞燕那头，她的婚期也定得很急，差不多就是这几天，富昌侯府陪送了大半身家，荣妃吹着枕头风，竟是叫皇帝给自己妹妹和前头的萧弄月一人封了个诰命。

圣旨下来之后，裴若水都调侃学生，“你这回可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陆莼笑了笑，“从来相臣之间都是互相攻讦掣肘，少有像老师和周相这样同心协力凑成一件事的，老师全心如此，我们做学生的安敢不一马当先？至于这些身外之物，倒是其次了。”

这番话裴若水显然是受用，“油嘴滑舌，自己得了好，还偏说是为了我。”

到了成婚那日，京城里看热闹的人不少，不过因为现在废贞洁牌坊是朝廷里两位相公牵头的，所以文人们罕见的闭了嘴，市井小民们又没有议论皇亲国戚的胆子，所以真正敢在明面上酸几句的，也只有闲得发慌的宗室勋贵了。

洞房，陆莼挑开了盖头。不过到底是初识，他与荣飞燕也是两顾无言。

荣飞燕对他有些感激也有些愧怍，终究是开口打破了沉默，“谢谢你。”

陆莼面上一副光风霁月之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这次荣家也帮了我。”

荣飞燕有几分局促，“你……没什么要说的么？”

“没有。”陆莼站起身来，“我会善待你，外头的流言蜚语有我，现在我们议着要废贞洁牌坊，一来是为了多收些税，二来也是为着天下女子多条活路。上元节灯会的事已经结案了，现在你也有诰命，若是遇到乱嚼舌根的气不过，我陪你去京兆府打官司，还不行，我上本子参奏。”

荣飞燕心里有些动容，“多谢你。”

她搞不懂这些背后的利益攀扯，也看不出陆莼取中的她的“价值”，她只是由衷的感谢他拉了自己一把。也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她开始把对齐衡的心思转到了陆莼身上。

燕雪消融，春日已近，京城却又出了件新闻：就在镇南侯府老侯爷的寿宴上，庆昌长公主的衣服自燃起来了，虽然火被及时灭了，可到底把人烧成了重伤。

虽然庆昌公主在皇帝这儿连个路人甲都不算，但好歹也是宗亲，这么明晃晃的叫人害了皇家不能一句不问，所以不用说，这事肯定是要落到明镜司头上了。

贺犹欢亲自审了公主府的侍女，侍女们倒是口风一致，都说那衣服是珍品，是叫杭州织造司八百个上好的绣娘绣了一年才绣出来的，才送过来没几天，她们见都没见过。

办久了案子的都知道，当一件事滴水不漏无懈可击时候，那就是有鬼的时候，而主家出了些奇怪的死法或病症时候，奴婢们的嫌疑也不会小，尤其，庆昌公主实在不是一个有良心的主家。

这时候仵作检验的结果也出来了，那衣服上头被撒了白磷。

贺犹欢又翻了一遍卷宗，“把公主府二等以上侍女都分开关着，去查查她们的亲朋故旧和近期行踪，还有，最近先别问什么了，也不要按时给她们送水送饭。”

这也是明镜司刑罚的一种，把人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送水送饭时间随机，也许隔一个多时辰下一顿就来了，也许三五天之后下一顿才会来，这么下去几天，许多人也就扛不住了，问什么说什么。

三天后，一个名叫黄莺的侍女招了，她说白磷是她从宁远侯府二公子顾廷烨那里得来的，她说自己原本是顾廷烨的通房，偏生顾廷烨娶妻之前，顾家把顾廷烨所有的通房都卖了，她被卖到韩家之后还跟顾廷烨有来往，同时因为模样好，韩驸马也曾对她不轨，庆昌公主泼醋于是对自己朝打暮骂，顾廷烨心疼，就给了她一包白磷粉，让她在韩家弄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唬一唬庆昌公主。是她气不过，准备给庆昌公主来一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