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偏到鸳鸯两字冰

虽然荣飞燕的事情已然告一段落，但皇帝心里依然憋着气：他还没死，邕王就明目张胆的以隐形皇帝自居！

连带着，他又想起了惹出这件事的齐衡。

“陈彤，”皇帝慵懒的唤了一声，“你说，齐家那小子是哪路神仙，怎么就牵扯出了这么大的事来。”

陈公公腰弯的更低，“别管是哪路神仙，在主子爷跟前儿，他就算是白虎也得卧着。”

皇帝呵呵笑了两声，“前儿母后还说，说我对兄弟手足刻薄太过。你说……天底下怎么有母亲对别人的孩子超过自己的孩子呢？”

皇帝眼神里有些迷惘与伤感，陈公公不敢答话。

别人不知，他却清楚：皇帝是又想起六逆王了。

六王爷是先帝甘皇后的独子，甘皇后与太后情同姐妹，她早逝之后，太后把六王爷养在膝下，对他远远好过对皇帝，甚至要求皇帝全心全意辅助六王夺嫡。极致的不平衡换来的是兄弟反目，皇帝杀了六王爷和他所有的儿子，把他的女儿圈禁起来，不许任何人探视。

不过到底是御极十几年的天子，不至于长久伤感，他说，“母后老了，朕这个做儿子的，也该顺着她一回。传旨，封蕊菡为博平郡主，赐婚给那个齐衡吧。”

“是。”陈公公答应着，下去传旨了。

陆家

陆莼含情脉脉的望着墙上挂着的美人图，画上的姑娘和萧拂月有几分相似，但更美得更客观些，好似轻妍簇绛霞。

只是慢慢的，他的目光柔而变刚，他这时候已决定了另娶，女家，就是荣飞燕。

“弄月，对不起。以后，我要往前看了。”

他到底也只是个俗人，会为名所误。至于少时情分，他自认为只消照顾好活着的人，再在心里给去了的人留个位置，让当年人仍住当年心门，最后善待后来人，就算俯仰无愧欠了。

“备车，去富昌侯府。”

……

很快，京城的头条新闻就变成了陆莼求娶荣飞燕和皇帝给齐衡和六王余孽赵蕊菡赐婚。

前者不难理解，这几年牌坊越来越多，逼死女儿或是逼着寡妇守节换牌坊的人也越来越多，何况有了牌坊就减免赋税，这也不利于国库收入，朝上一直在议是否要废除贞节牌坊，之前周相已经做出了出嫁妆给守寡儿媳妇改嫁的事，裴相这边也不能只说不做，陆莼这一步一来是帮了他老师一个大忙，二来自己也是“知行合一”再赚清名——谁都知道到了这步就算荣家不肯，舆论也会倒逼荣飞燕自杀去换牌坊。

盛家只是看个热闹，甚至明兰还在心里想：这年头文官也不好做，还得自己主动戴绿帽子。

紫宸宫

皇帝才进去，就看见一个茶杯飞过来，陈公公习惯而敏捷的挡在前头，抓住茶杯，“公主您可悠着点，打了老奴不要紧，要是伤了皇上，御史们又要参您了。”

这宫里住的是皇帝的独生女儿昌和公主赵随栀。自三年前驸马卷进了谋反案被饿死在监狱里之后，昌和公主一直没有再嫁，而是住在宫里喝酒发脾气。皇帝的孩子夭折了太多，只活了这么一个女儿，他知道女儿有怨，所以只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