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三个兰不约而同的怔住了，墨兰低下头吸了口气，如兰神色闷闷，明兰心内感慨的伸手摸了下屏风。

然后，屏风轰然倒塌，三个兰就这么暴露在众人面前。

陆莼用余光看了她们一眼，只见墨兰偏过去半个身子，如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明兰则是直接跪下请罪。陆莼心内几分哂然，都不愧是盛纮的女儿。

他眼里瞬间闪过的讽刺让人难堪至极。

……

山月居

林噙霜看墨兰脸色难看，自己心里也不大好，“墨儿这是怎么了？那小陆大人不行还有旁的人，别气。”

墨兰喝了口茶压了压性子，“娘你是没看见他的眼神……他看不上咱们家的姑娘，也看不上爹。”

林噙霜慈爱的抚摸着墨兰的头发，“看不上是肯定的，他少年得志，自然是有些骄狂之性的。且他是男人，不懂女人家的不容易，他不知道成婚几乎是女人唯一能改命的道路。”

墨兰肩膀轻轻颤抖着，“我若能与贺司尊一般，立一番事业，也不至于由着他挑三拣四。”

林噙霜笑容里几分无奈几分怅然，“可大周朝只有一个贺司尊啊，咱们没有她的命她的运她的本事，只能找个好人家。”

墨兰点了点头，她也知道高嫁吞针的道理，可她从小养尊处优，她的心气让她很难接受嫁一个穷举子，“娘你放心，没了小公爷没了这陆大人，总还有别人，我是娘的女儿，也会是盛家过得最好的女儿。”

这时候因为亲事发愁的不止是盛家，还有齐家。

盛家是因为门第不显又想结好亲而发愁，齐家则是因为两边一个都得罪不起发愁。

说起来也是因为齐衡模样好又肯上进，加之人品也不错，他在婚恋市场上还是颇受青眼的。现在就有邕王的女儿嘉成县主和富昌侯的女儿荣飞燕心悦于他。

皇帝无子，朝上邕王是继承皇位的热门人选；荣妃又正得宠，荣家也是炙手可热。

既然两边都得罪不起，平宁郡主也就干脆摆烂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他们撕掳完了跟自己吱一声就得了。

事实证明她高估了邕王的人品，低估了嘉成县主的狠毒。

元宵节灯会上，荣飞燕丢了。

荣家当时就慌了神，富昌侯夫人忙不迭进了宫，荣妃当场和皇帝哭天抹泪了一通，皇帝震怒，下旨让明镜司封了灯会，全程戒严，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荣飞燕。

结果还是不错的，因为没等圣旨发到明镜司，荣飞燕就自己逃回来了。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鬓乱钗横衣衫不整的回来，可以说是声名尽毁，一时间京城里流言纷纷。

只要进了明镜司，就是死人也要开口吐出些东西来，何况这事是贺犹欢亲自把关，不多时，就顺藤摸瓜查出了邕王。

皇帝彻底毛了，下令废除邕王爵位，圈禁岭南，嘉成县主赐死。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案子破了。

然而没多久，富昌侯夫人又去了明镜司，见到贺犹欢之后一声不吭直接跪下，“贺司尊，现如今京城里全是些不着边际的议论我女儿的话，求您……给我们做主。”

贺犹欢扶起荣家夫人，“您若要打官司，该去京兆府。”

富昌侯夫人哭着说，“我要你抓人，把那些脏心烂肺编排我姑娘的小人都抓了，司尊你开个价，多少钱我们荣家都出，弹压舆情不也是你们的事！”

贺犹欢：“即便皇上同意，即便几位相公不以此参奏，那这么多人呢，抓谁？”

她轻轻巧巧几句话，就把皮球踢回了荣夫人那里。

荣夫人颤栗着，痛哭失声。

荣夫人走时候，正好进来一个司事，那司事看着荣夫人苍老的背影，又看了看贺犹欢。

良久，才小声问，“咱们是不是真的该控制一下舆情，这么下去，荣姑娘恐怕会活不成。”

贺犹欢颇为无奈，“晚了。她那天那个样子回去叫那么多人看见，现在早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就算咱们控制，也只会被看作欲盖弥彰。”

“那……真的不能震慑下那些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的人么？”

贺犹欢睨了他一眼，“就算是明镜司，也需按律法办事。我问你，流言是从哪传来的？从谁传开的？都不知道，你抓谁？”

说着她又一声长叹，“这天下的事就是这样没道理，以刀剑杀人有罪，捕风捉影造谣传谣用言语杀人难裁，说到底，都不过仗着……仗着流言如沙，所传者众，实在没办法追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