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云在青天水在瓶

“白壅在这边这些年，要是论资排辈，恐怕一大半的地痞无赖山匪盗贼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当铺、盐铁、米行他也都有涉猎，”说着话，徐昶自己都觉得心累，“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头他更是和一群倭国浪人勾结起来，诈骗绑架杀人越货无所不为，我说句难听的话，这些东西可不是一介白身能很快摸到的，真要寻根究底，纵然把我恩师周相一起扯进来都未必一定成功，你还要继续让利给他。”

康霖低头，“是属下见识浅薄了。”

徐昶站起身来，“你不是见识少，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受其害，白壅作乱，苦的是百姓不是你；向上请旨给他免死受招安，百姓骂得是我的先人挖得是我的祖坟而不是你的。”

京城·盛家

盛纮一脸无奈的看着王若弗，“我早说了让你要么别和姨姐来往，实在要走动也劝着她收收脾气，要平常打死个妾室我跟舅兄使使劲也就给遮过去了，这回她可好，把夫君都药死了，现在康家不依不饶的，直接把她送明镜司里去了，这可怎么弄！”

王若弗战战兢兢得，显然也是吓得不轻，“也是我娘太疼姐姐了，官人要是难做，就打听打听，我再使点钱，让她少受点罪，也算全了亲戚情分。”

盛纮“嗯”了一声，说，“就这样，还有，你多往贺司尊那头跑跑，你们都是女人，能有话说。”

“啊？”王若弗显然没反应过来，“官人，我有个蠢念头，都说‘县官不如现管’，昨儿你还说，朝廷南北都在用兵，贺司尊怕也没空管咱们这案子，倒不如……”

“知道蠢你还说！”盛纮颇为轻蔑的开口刺了一句，“朝里有人好做官，皇上倚重明镜司，咱们初来乍到，总得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何况要是论坊间传闻，她跟咱们也有些亲属关系，走动走动是好的。”

王若弗只得不情不愿的领了这个差事。

要说她不是犯怵跟人打交道的，但却是第一次和一个完全在她构想之外的女人打交道，就这么着，在王若弗坚持不懈托关系下，她终于跟贺犹欢说上话了。

对贺犹欢来讲，托关系找到她跟前的官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甚至不乏有诰命的，所以对王若弗，她态度淡淡，“王大娘子是为着令姐的事，还是为着旁的事？”

王若弗倒是有些支支吾吾，“原来姐姐的事司尊也知道，这……”

“家事国事天下事，明镜司不敢不知，”贺犹欢答，“不过令姐的事还是要交给大理寺处置，我们也就走个过场，毕竟国有国法。”

“这个是，”王若弗陪着笑，“还有就是有句古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们一家子初来京城，也没什么亲朋，这不之前我婆婆跟勇毅侯府走动上了，我这私心里想着……我们家也是能给司尊当个穷亲戚了。”

贺犹欢做了个“嘘”的手势，“王大娘子这话可不能胡说，你婆母姓徐，我姓贺，不知有什么亲戚？”

王若弗只以为是坊间流言害死人，又怕她恼，忙描补道，“我这听风就是雨的，不想冒犯了司尊，合该打嘴。”

“行了，王大娘子要是没事，我就不送了。”

这条线没打通盛家也没有很失望，他们本来就是抱着有枣没枣先打两下的念头做的事，不过盛老太太最近又有了别的念头：把盛明兰嫁回徐家。

她想着现如今勇毅侯府已一点点起来了，且又是自己娘家，盛明兰嫁回去也不会吃亏。至于说现在对盛明兰颇有好感的齐衡，盛老太太也没打算放过，广撒网多捞鱼，总会捞上来的，她想，她自己的人生已经失败透顶了，她要给盛明兰找个最好的夫婿，已证明自己的坚持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