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的侍卫苏醒时，一个个脑袋仿佛让人塞进湖里洗了洗，抓破头也想不起发生了何事。
天君失魂落魄的模样着实让众仙吓得不轻，继龙王之后，莫不是又要疯个天帝？！
原先勤勉的圣尊无事便抱个木盒去搅扰莺歌燕舞看不够的伏山帝君，这九婴凶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扛得过刀枪剑戟，抵不住昊天软磨硬泡温水煮青蛙。
有关敖广的线索，昊天一个也不放过，东海早被他翻了个底儿朝天。可他却不知清月早已布下三层结界，又用鲛族恼人的歌声迷惑人心。
“阿广到底在哪里？三界之内你想要何物，我都给你。”一日昊天又私闯伏山住处，语气从最先的命令逐渐改为恳求，有几次他竟直接昏倒在伏山面前。
“都说了不知道！只是有人送来龙珠罢了。”伏山掏了下耳朵，将重复千万遍的话又重复一遍，心内暗骂自个儿为何当初要看这场好戏。
“那人是谁？”昊天穷追不舍地问。
“呀，都说了我不认识、不知道，九天圣尊怎生总来我这破庙里？”伏山不耐烦摆手，示意对方离开。
“求……”请求的话出了端倪又被昊天一口吞回，轻咳两声转言道，“总该，有些头绪才对。”
“有了头绪圣尊便不再来了？”伏山抬眼望向落魄的身影，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是自然。”眸中欣喜一闪而过，昊天沉声说，“最好是真话。”
“得，肯定不假。”伏山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打发走面前这人，随口说，“是个鲛族带来的。”
鲛族……
昊天沉思片刻，清月俊秀的面容便出现在眼前。
是他！
【第二十二折】
得知那不起眼的龙蛋是因清月的心头血才保持着生命力，敖广说什么也不愿再连累他人，将那枚蛋含在口内，同它分享体温。虽说还未到让这孩子出世的时候，但空闲之余，敖广还是会轻哼那句不像话的儿歌。
“恩公怎会深海鲛族的儿歌？”清月偶然听见敖广哼的歌，疑惑地问。
“原先在龙宫时听宫娥唱起罢了。”敖广并未说是从昊天那处学来的，默声轻笑，没再唱下去。看来清月先前所言之话不假，他并非故意往天君脸上贴金，昊天还真来过深海。
可那样的关怀，他再承受不起。
“恩公可曾想过要回龙宫？”清月端来安神的汤药，点亮一旁淡黄的夜明珠。龙王喜月，这些年他一直想方设法将珠子拟成月的模样。如此一来，即便在深渊似的海中，也照样瞧得见清辉。
“龙宫啊……”时间久到敖广忘了自个儿是条龙，还是龙中至尊，他的确有段日子不曾想起龙宫了。
“恩公不必多想，随口一提罢了。还是先好生休整，这些都是琐事。”清月瞧见敖广五味杂陈的神色，连忙转了话锋，他早做好就这么陪他一生的打算。
他们不会有肌肤之亲，不会共享悲喜，也不会互诉衷肠。但他至少能给他茶米油盐，也能给他应有的安稳。这便足够。
如今敖广花了大半时辰在恢复功力上，只因太过清闲便又会神游九天，看见那张令人心碎的脸。明明红线已斩断，为何那人的身影总挥之不去，他掺不透。
清月待他极好，也从未提过出格的请求，给他划出安全的界限，好似从不厌倦这不远不近的距离，也不因他头脑中皆是昊天而气恼。
“听说这几日有集会，改日可否带我出去看看？”敖广也岔开话题，不再是惯常的冷言冷语。
清月一愣，旋即笑着回道：“那是自然。恩公今日先休息罢。”
敖广转言看着窗外愈发暗下去的海水，一到晚上宫人们便会熄灭明珠，而清月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辰离开。
“清月，做你想做的事吧。”敖广凝视月白的衣衫，笑意弥漫上眼角。是该找个对他好的人了，他不该让他等如此久，这样，也会抹去那人吧。
清月震惊回身，定在原地，朝思暮想的话真自龙王口中说出时，他却没了动作。
“……”
“无妨，我不会再回九天了。”敖广依旧挂着笑，眼中流露出真挚。他现在过得很好，并且希望一直如此。
“我可以……”清月吞吞吐吐说，险些咬住了舌尖，静默须臾，才说完了整句话，“吻你吗？”
敖广轻点头，唇上多出冰凉的温度。
只是个停留在表皮的吻，蜻蜓点水，浅尝辄止。清月拭去敖广眼角滑出的泪，轻抚他的脊背。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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