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12

在程少商与宫尚角离开后，殿内的二人都未主动出声去打破这份寂静。

直到宫远徵觉得实在无趣，这才对她说，“别以为我选择你，就代表我相信你了！”

“我知道的。”原本正沾着角宫侍女为她沏好的茶水垂首在书案上作画的云为衫头都未曾抬一下的回他，“徵公子选择我，只是为了更好的看管我。”

“哼，你知道就好。”

见她并不生气，甚至都未曾看他一眼，这让宫远徵有些愤怒和一拳打到棉花上的郁闷，“你该不会在画宫门的路线图吧？”

他起身走过来，并说出了他的阴谋论。

“公子一看便知。”云为衫依旧不恼，并不戳破他的心思，只是顺着他的想法回他。

于是，被顺了毛而不自知的宫远徵，骄傲的抬着头，缓步移了过来。

待他低头一看……

“难不成你心悦我哥？”宫远徵先是一惊，随后皱着眉逼问她，那表情，大有云为衫说喜欢他会吃醋、云为衫说不喜欢他会不满这种怎么都不满意的状态。

“我只是羡慕。”云为衫将衣袖移开，被遮挡住的程少商便露了出来，“羡慕角公子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程姑娘。”

“这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听到如此新奇的答案，宫远徵有些好奇，“我哥可因为她，没了新娘的选择权。”

“能遇到程姑娘这般坦诚温暖的人，怎么不值得羡慕呢。”云为衫与他解释，“如今的江湖并不太平，就连宫门都不是十足十的安全，在如此境遇下，能和程姑娘作伴，哪怕日后的境遇再艰难，想来也是能咬着牙挺过去的。”

“可。”见她回的真诚，原本只是单纯嘲讽的宫远徵也不由得认真起来，“为何我并不觉得她坦诚呢？”

“因为你们心里装着太多的事，你们的顾虑以及权衡同样不少。”他虽问的是他自己，但云为衫明白，他想知道在她口中坦诚温暖的程少商，为何在他们兄弟二人面前并非如此。

“我与上官姑娘在宫门并无相熟之人，面对你们的怀疑，也只有羽公子与程姑娘相助。”云为衫细致的向他描述她所接触的程少商是何模样，“羽公子因为是宫门之人，有些时候还是会有所顾虑，与之不同的是，程姑娘与我们都是外来的人，她对待我们没什么顾虑，有的只是充分的真诚、友善与尊重。在我们接受她的好意，并反馈相同的态度时，她所给予我们的信任，直到现在我还有些难以相信。”

说到这里，云为衫便自觉停住这个话题。

宫远徵对此，单挑了下眉，这个云为衫也太有分寸了些。

“不去将你的东西搬到徵宫？”在宫远徵离开角宫时，见云为衫有一瞬的迟疑，宫远徵有些别扭的补充。

“是。”云为衫脸上多了些笑意，随后快速起身跟上。

察觉到对方的笑容，宫远徵脚步愈发快了。

云为衫倒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内力，紧紧跟着他。

于是，这一路上的侍从就能看见，宫远徵与云为衫皆是步履匆匆。

原本宫远徵加快脚步，是因为在明白云为衫察觉到他的别扭后，有些害羞，他没想一路都是这个节奏，只是让云为衫在追赶不上、调侃他的笑容消退后，他再停下等她。

可当他发现云为衫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但却能紧紧跟上他刻意加快的步子，而不露疲惫之态时，这让宫远徵再次怀疑起她的身份。只是碍于当下不好发作，就憋着一股气，故意这种速度走下去了。

待其余新娘被送出去后，宫门内的氛围要稍微放松了些，尽管宫门少主死亡的真相还未水落石出，单是大部分外来者已经离开，就足以让宫门之人松口气了。

两位宫主皆已选择（或被选择）了妻子，而这空出来的少主之位，又很大可能是这二人之中的一人所接任，于是，两位的婚事便要在少主继任之前举办。

且对于少主的继任，执刃又表示尽快，所以这四人的婚事筹办便有些赶着。

不过因为宫远徵年龄未到，执刃决定，让他与云为衫好好接触。至于婚娶之事，就先推迟个两三年。

这即将成婚，又让程少商三人有了充分的理由可日日聚在一处。

“无锋用半月之蝇控制你们？”在程少商对二人表达想借助她们的力量，逃出宫门时，二人这才将半月之蝇的事告诉她。

“我们二人还算好的，因为没有家人在世，除了自己这条命外，再无其它挂念了。”云为衫告诉她。

“可若有人不想活呢？”程少商追问。

“每个能活下来的无锋刺客手上都或多或少的沾了血，并且有自己的执念——活着，或是心中的仇恨支撑着自己暂时蛰伏，等待时机，又或是为了自己所牵挂的人。”云为衫回答。

“你们呢，你们的执念是什么呢？”程少商看向她们，“这个回答对我来说，很重要。”

“无锋刺客很擅长欺骗。”上官浅见她表达的如此直白，提醒了她一句。

“无锋可以教你们如何瞒天过海，我亦可以自学如何分辨对方是否撒谎。”对于上官浅执拗的将她的善意以这种容易让人曲解她的本意的方式表现，程少商暗自叹气，同时又为上官浅庆幸，还好她面对的人是宫门内难得赤忱的宫子羽，而不是别人，“不过，你都这样好心的提醒我了，想来是不会骗我的。”

程少商这直白的点出她的好意，让上官浅有瞬间的不自然，“你想多了！”

云为衫见她如此反应，与程少商皆友善的笑了起来。

“我有个妹妹，她叫云雀。”在云为衫反复纠结思索后，她还是选择坦白。

若只有她一人，自己想要的——不论是为云雀报仇，又或是自由，都很难能得到。

在云为衫说起云雀时，上官浅脸上闪过瞬间的怨愤。若不是云雀成功带回了百草萃，点竹早就被她毒死。

不过这种念头，也只有片刻。

现在更重要的是，挑起无锋与宫门的争斗，解除她体内的半月之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