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可其他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不停做着手上的事。他们像一个个被设置了程序的机器人一样，毫无感情地摆弄着眼前的零件。
“能干就干，干不了就滚！”男人用力甩开抓住他衣角的女人，毫不留情地朝她怒吼，女人倒在地上，可又很快爬起来，再次上前抓住男人的裤腿:“主任！我能干的，我能干……”男人不耐烦的转过身，一脚将女人踹倒在地:“滚！”
男人扬长而去，空气中只回荡着一声声无助又声嘶力竭的喊叫。
张泽禹站在窗户旁，不安地向下望去，不时看向墙上积了灰的钟表。都要五点钟了，娘还没回来……一转头，恰好与身后的张峻豪对视一眼。
“乖乖待在家里，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张泽禹轻拍张峻豪的肩膀，随即就要走出去。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了他的袖口:“我也要去。”眼神坚定无比。张泽禹扒拉下张峻豪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听话，我很快就回来了。”
“娘！”孩子被冷风吹得直打颤，但还是着急地四处张望、奔跑。他跑到平时人最多的广场上，喘着粗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猛的，在水池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娘！”
“小宝，慢点跑！”女人身体无比虚弱，但还是出声提醒孩子。她庆幸自己最后站了起来，没有让孩子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等张泽禹走近看清时，瞬间愣在原地，身体更加颤抖。
“娘……谁干的……”
左手手臂上十几条血红色的伤 痕，双膝被磕破，血 肉 模 糊的暴露在空气中，其他部位更不用说，伤 疤、淤青数不胜数……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摔的，所以你才要慢点跑嘛……”女人轻轻把张泽禹往自己这边扯，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
张泽禹眼眶通红，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自己的妈妈在家里在外面都受尽委屈，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弟弟都照顾不好，眼角流下泪来。
我真没用啊……
妈妈把张泽禹搂进怀里，任由张泽禹的泪水把她的衣服打湿。夕阳逐渐西下，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没有人注意到这对相拥的母子。
也好，他们可以多抱一会儿。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轻轻擦去张泽禹脸上的泪水，语气轻柔:“乖，不哭了，阿顺在家还没吃饭呢。”
母子三人围在餐桌旁一言不发，明明平时有着说不完的话。张峻豪在看到妈妈身上的伤口时也差点放声痛哭，还好张泽禹眼疾手快安抚住了——即使他自己心里也难过无比。
妈妈抬头看着两个孩子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耷拉着脑袋，心疼瞬间涌上心头。她伸手握住了他们的手:“干嘛啊，别板着脸了，笑一笑。”又看见孩子们配合着她挤出一个不大好看的笑容，她心里的难受更甚。
忽的，她想起了什么，眼神放光地看向左边的男孩:“阿顺，妈妈帮你看了学校，几天之后你就也可以去上学了。”“学校……”张峻豪呢喃着这个词语，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哥哥也去吗？”
他不在乎自己上不上学，只想知道哥哥是不是还在他身边。
女人的眼神暗了暗，握着张峻豪的手力度明显减弱，愧疚感再次将她团团包围。
“哥哥不去，但你要去好好上学，回来教我读书和写字啊。”张泽禹出声安慰着弟弟，他比张峻豪更高兴他有上学和走出去的机会。
“可是……”张峻豪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张泽禹朝他摇了摇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我听哥哥的。
-04
爸爸晚上回来了。
他全然不顾妈妈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口，一拳又一拳地打在她身上，嘴里不断喊着钱。他这是吃喝 嫖 赌用完了钱，回来要钱了。
女人被打的无法还手，她今天刚好被流水线工厂解雇了，曾经一点点攒起来的零钱早就被攥在男人拳头里，但他还是嫌少。
妈妈无数次告诉过兄弟俩，爸爸生气的时候有多远走多远，不要被误伤。
可此时张泽禹脑中却全是妈妈无力挣扎的画面，再也看不下去，第一次违背了妈妈的话。向卧室外冲去。
“欸，哥哥！回来！”张峻豪也忍受不了，但看到自己哥哥冲出去的时候，更害怕哥哥也受伤，害怕哥哥也痛。看到前面的身影消失的那瞬间，他还是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妈妈看到张泽禹明显慌乱无比，甚至感觉都有了力气——如果那狗男人还敢把拳头抡在她儿子身上，她会毫不犹豫上前搏斗。
张泽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不仅让男人停了手，张峻豪和妈妈更是惊住了，他们不知道张泽禹会做出什么。
“爸，我能赚钱。”
男人闻言愣了愣，随即大笑着抓住张泽禹的头发，浓烈的酒味钻进张泽禹的鼻腔，可他却一动不动。“你？小杂 种，你要怎么赚钱？”男人的讥笑从左耳边传来，张泽禹虽然看着坚定、硬气无比，可实际上害怕到连攥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
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
“刷碗，洗衣服，拖地我都会，我一天可以干很多份的，我能赚钱。”他把“能赚钱”又重复了一遍，生怕男人拒绝他。
男人笑了，不知是嘲笑还是高兴的笑，他用力捏住张泽禹的下巴，威胁般低声说:“你最好说到做到。”男人站起身，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随后酿酿跄跄向外面走去。
砰，关上门。
张泽禹深呼一口气，疲惫地瘫坐在地。妈妈立马从那边跪着爬过来，将他双臂举起来检查是否有伤口:“有没有伤到哪里？”张泽禹把头搭在妈妈肩上，愣愣摇头。
他鼓足勇气做的决定，害了他的一生
TBC.
多多支持，BB！（bye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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