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驾到,众臣早朝!”
诸位大臣在监察御史大夫地带领下有序进入含元殿。
“趋~”
大臣们在典仪官和赞者的高喊声中弯腰拱手小步快走到自己的座席旁。
“脱舃~”
众人齐刷刷地脱掉了脚上的鞋子,置于座席的一侧。
“俛伏~”
众人皆行稽首之礼,慢慢弯下腰,双臂伸直,举过头顶,左手在头上压住右手,跟着身体一起往前弯倒,直至右手掌心接触到地面。
“兴~”
“俛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爱卿平身。”
“众爱卿,可有本可奏。”
“臣林熵有本启奏。”
“允~”
“臣要弹劾庆王殿下违逆陛下圣旨,于禁足期间擅自离京。”
景帝瞧着底下的一帮人,林御史,老四的人。
“庆王怎么说?”
“儿臣知罪~”
穆泽见此情景不慌不忙地下跪请罪。
“哦?你可要分辨一二?”
穆泽心中了然,却不知景帝此时的目光看向了穆霖那一边。
这个傻儿子今天居然没有跳出来发喊连天,不知道低头在想些什么?
穆霖心中热火熬油,很是想要趁机让老二翻不了身。然则秦度再三叮嘱,切不可操之过急,再加上母妃又被禁足降了位分,而今后宫皇后一家独大,隐忍不发方为上策。
“儿臣的侧妃乃是苏城人士,千里迢迢远嫁瀚京。儿臣不忍侧妃伤心落泪,故而擅自离京,还请父皇降罪。”
“哦?”
一时之间人言啧啧,朝堂之内熙熙攘攘。
“陛下,臣认为庆王殿下与侧妃感情甚笃,不应该责罚。”
“陛下,臣也认为庆王殿下并无过错。”
“陛下,礼法不可废,庆王殿下私下出京便是有错。”
“陛下……”
“陛下……”
世人都言妇人聒噪,殊不知这文人学士吵起来就如同二十只鸭子不相上下,真是吵吵闹闹一堂彩。
吴寿喜瞧着景帝那越发扭曲的眉毛,想着如何化解这局面。
“既然事关礼法,那礼部刑部可在?”
礼部尚书这辈子都没这么倒霉过,只想着安安分分下朝去吃廊食。
“臣礼部尚书王忠在。”
“臣刑部尚书傅与南在。”
“你们来说说,老二这件事办的到底合不合规矩?”
“王尚书您请!”
“傅尚书您请!”
“好了,别争了,礼部先来说说。”
“陛下,老臣认为庆王殿下此行有所不妥。”
“哦?有何不妥?”
“庆王殿下身为皇子,一言一行皆为万民表率,如今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违抗圣命,此其一也。”
“其二呢?”
“其二嘛,修身齐家,家若不平身何以修。而今庆王殿下为了侧妃如此,怕是日后王妃入府了平白惹出不少事端。这家宅不宁,庆王殿下如何为大瀚效忠。”
“不过……”
“不过什么?”
“还请陛下恕臣言辞无状。”
“说吧,老狐狸。”
“是,老臣觉得嘛,这人吃五谷杂粮,也不能完全没有私欲。这寻常人家也不过是妻儿热被窝,热饭菜的。”
“哈哈哈~”
满堂哗然,笑作一团。
“老臣若不是礼部尚书,这自然也是能理解庆王殿下一二的,这新婚燕尔,新婚燕尔,谁人能拒绝。”
“你个为老不尊的,还调侃起来了。”
“臣不敢~”
“吴寿喜,一会给礼部尚书的廊食多加一碟羊肉索饼。”
“是,陛下。”
“多谢陛下赏赐!”
“退下吧~”
“是~”
“傅与南,你这怀里抄着啥呢?”
景帝示意吴寿喜前去取出傅与南袖管中的物件。
“回禀陛下,臣怀中乃是从小女处查没得来的一本杂书。”
傅与南思忖早间傅绾读到的那句话,或许可解眼下燃眉之急。
“取来,朕瞧瞧。”
“是,陛下。”
吴寿喜从傅与南手中接过那本书,只不过暼了一眼书面上的四个字,他的眉毛就跳个不停。
“陛下,臣方才细细琢磨了王尚书之言。臣觉得庆王殿下所行,可一言以蔽之。”
“说来听听。”
景帝接过吴寿喜递上去的那本书,女则新编,苏城,徐清策,是个逸趣横生的人。
“妻贤夫心宽,夫贤妻祸少。”
“这句话出自何处?”
“是啊,闻所未闻?”
“看样子你这话过于高深,众臣工无法理解。可能需要你解释一二。”
“臣遵旨。”
“庆王殿下身为皇子礼法确实不可废,但是他宠爱侧妃,与侧妃感情和睦,为万民表率也不为过。也可看出侧妃为人贤惠温良,故而他二人鹣鲽情深,臣认为庆王殿下并无不妥。”
“你所言可是在此书之上?”
“回陛下,正是。”
“这书不错,派人多印刻些。”
“是,陛下。”
“众位爱卿若是无事,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俛伏~”
“穿舃~”
“退~”
“我这把老骨头可算是可以……”
王忠满心欢喜地正准备去廊下享受美食,却不想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王尚书,王尚书,请留步~”
“林御史,不知有何事唤住老夫?”
“今日尚书大人一番高谈阔论真是令学生佩服,不知能否晚些时候去府上讨教一二。”
王忠正了正衣冠,瞧着眼前的年轻人,可惜了,跟错了主子。
“实不相瞒,老夫的夫人脾气暴躁,不喜生人登门,怕是要辜负了林御史的一番美意了。”
“是学生唐突了。”
“王尚书,你要是再不去吃廊食,怕是你最爱吃的羊肉黍臛就要没了。”
王忠朝林御史行了个叉手礼,又匆匆赶去。
“告辞。”
林御史转入另一侧的廊下又绕了几圈,方才到了影壁之后。
“属下失职,那人实在是狡猾。”
“比起他,三朝老臣更有分量。”
“是,属下这就去办。”
影壁之后的身影看的并不真切,可濯绛色的祥云纹路衣角也未尝不是另一种暗示。
“公子,我们宫中的探子来报,果然是那人。”
“不出两日姑母的地位便会一如既往尊贵。”
“听说那位侧妃进宫了。”
“她那位妹妹的性子倒是同她大相径庭。”
丽正殿内陆欣然正在为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按摩腿部,“母后,这力度您觉着可还合适。”
“嗯,就属你乖巧。”
“儿臣见过母后。”
“泽儿来了,快过来坐吧。”
皇后扶起陆欣然的双手,“你这双手啊,真是巧夺天工。”
“多谢母后夸赞。”
“嬷嬷,将陛下赏赐的一对白玉臂玔取来。”
“是,娘娘。”
正逢这空隙,一个面若桃花的宫女奉上了一盏茶。
“殿下喝茶。”
皇后瞧着穆泽的模样,“又被你父皇斥责了?”
“父皇并无斥责儿臣,只是……”
“前朝之事你父皇也有许多无可奈何。欣然已经同我说了那件事,等晚些时候,母后再同你父皇说道说道。”
“都是欣然的错,欣然不该求着王爷陪欣然回苏城的。”
杨嬷嬷捧着一个黑漆螺钿鸡翅木都承盘,盘上红布遮盖,看的出物品金贵。
“傻孩子,你们是少年夫妻如此也算是好事,本宫还指望着你们早日诞下麟儿呢。”
“母后~”
穆泽望着眼前这一对相处和睦的婆媳,心中满是讥笑。
“这白玉臂玔上的观音菩萨最是保佑子息。”
“多谢母后。”
陆欣然碍口识羞,却不知穆泽心中的想法,贱人而已,凭她也配生下本王的长子。
一阵脚步声扰攘了眼下的氛围,“奴婢吴寿喜前来问安。”
“进来吧。”
“是。”
吴寿喜一丝不乱地进了殿内,皇后见此发问。
“可是陛下有事召唤泽儿?”
“回皇后娘娘,奴婢来是有三件事。”
“那便开始吧。”
“是。”
“庆王听旨。”
“臣在。”
“儋州河匪猖獗,屡抢灾粮,特命庆王穆泽即刻前往儋州清剿河匪。”
“臣领旨。”
陆欣然脸色苍白,微微撕扯手中的绣帕,庆王去了儋州这子息如何能怀上。
“这第二道旨意,还请庆王侧妃接旨。”
“妾身接旨。”
“庆王侧妃陆氏蛊惑庆王困于后院闺围之中,有失礼教,故而特赐女诫内训两本,着其闭门思过三月。”
“妾身遵旨。”
“陆侧妃,这是陛下让奴婢备下的一应笔墨纸砚。”
“多谢父皇。”
“这第三件事情嘛,皇后娘娘,今儿个陛下高兴,恢复了秦贵妃原本的殊荣,还请娘娘归还金印,金册。”
“臣妾遵旨。”
与此同时,秦家四房的小院子里,也迎来了一位贵客。
“秦度接旨。”
“草民在。”
“儋州河匪猖獗,屡抢灾粮,特封秦度为监察御史,秘密前往儋州暗查赈灾粮案真相,并赐和田玉龙纹玉璧便宜行事。”
“草民遵旨!”
“小秦大人,陛下可是对您予以厚望,日后如何便看您的造化了。”
“多谢公公提点,秦黔~”
秦黔从怀中掏出一包足份的小黄鱼,递给了吴喜春。
“那就多谢小秦大人了。”
“公公,我送您~”
吴喜春方才回到宫中,便瞧见廊下的吴寿喜。
“义父,什么事儿还让您在这儿侯着。”
“春儿,这宫里的天云谲波诡的,你可要小心雨点儿砸了自己个的脸。”
“春儿明白,师傅,这是那位公子给的。”
“给你就收下。”
“徒弟不敢造次。”
“那就按照先头的做法。”
“是,徒儿这就去办。”
“明儿个去吧,贵妃娘娘在里面呢,我们都在这儿侯着吧。”
“是。”
秦家这会儿比之宫内,却是一院四房风景各有不同。
“父亲。”
“听说陛下让你暗查儋州之事。”
“是。”
“何时动身?”
“已让秦黔整理行囊。”
秦景盛并未放下手中的纸笔,仍旧是秦度进屋时候的模样。
“既然得了陛下青眼,就好好办差。”
“是,父亲。”
“那儿退下了。”
秦度正准备离开,三老爷叫住了他,“这个字,是你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而今便赠与你了。”
跃然纸面的字迹足以看得出下笔之人的功力深厚。
“心何以知?”
“虚壹而静。”
“望你此行多思多得。”
“是。”
秦度双手接过纸张,秦黔打开门,他一步一步慢慢地离去。
秦景盛并未关上那扇门,抬头望了望天,芸娘,秦度这小子我没有教好,但愿他儋州回来能够真正了解自己想要什么。
“疼,疼,疼。”
秦琔抟心揖志地书写着桌案上的拓本,丝毫不理会四房中的惨叫声。
“你看看,儿子都比你有出息。”
四夫人陈氏松开了四老爷秦鸣尘的耳朵,在榻上生闷气。
四老爷一看爱妻生气了,顾不得疼就巴巴地往前凑。
“夫人,你别气坏了身子。”
“你,你,你,简直是……”
四老爷噗通跪在了地上,“夫人,要不你还是打我吧。”
“我打你做甚,还不快起来,让人瞧笑话。”
四夫人再气不过,瞧着眼前四老爷伏低做小的模样也气消了。
“喝茶吧。”
四夫人递上一杯热茶,“还是夫人懂我,这六安瓜片我可是心痒了许久。”
“你啊~一个太学博士的官职你都做了三年了,我还不是瞧着贵妃复宠了,想着让你疏通疏通。”
四老爷品茗瓜片的美妙,后又感慨,“夫人也是知道的,这疏通不都得银钱,就我这点俸禄,还是罢了。”
“你个没出息的,以后……”
“夫人放心,为夫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接了些润笔的活儿,也能让我儿乐在其中。”
“你啊,你~”
四老爷牵起四夫人的手,进了内室,“我知道夫人心疼为夫,今年春闱的那几位士子我看有戏。”
“有什么戏?”
“我且说与夫人听。”
前院里,秦阔野和秦云明正在手谈,忽闻此事并不诧异。
“看样子陛下还是轻易不敢动我们的。”
“话虽如此,可还是需要小心谨慎些。”
“老子才不信那黄口小儿的胡咧咧。”
“老三家的那个一向很得父亲疼爱,况且说的也不无道理。”
“呸,不就是仗着父亲对方家的愧疚。”
“这就够了。军中那些事情都拾掇好了?”
“早派人去了。”
“庆王去儋州,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路上……”
“别一天天打打杀杀的。”
“是。”
“陛下到底是老了,竟然派一个黄口小儿去儋州查案。”
“老三这个人看着老实本分,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还真不一定。”
秦大爷又落一子,整盘棋黑白分明,却瞧不出到底谁输谁赢。
“不愧是陆家大小姐,在牢房也能如此气定神闲。”
是高承贤的声音,陆安然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儋州大牢里。
“高将军才是志得意满,胜券在握。”
同上一世一样的话,不知怎么的就说了出去。
“看来......你是想通了?”
“这一石二鸟之计,确实精彩。既解了庆王殿下查你的危机,又报了苏城赌局的私仇。”
“想不到你,肥头大耳的皮囊下,还是长了一副脑子的。”
不行,这样做会激怒他的,陆安然奋力想要改变,却无能为力。
“死到临头还嚣张!”
高承贤果然还是被激怒了。
“你以为这样我就抓不到你的把柄了么?”
“你信不信,我会让你亲自把证据交到庆王殿下手上。”
蠢货,明明他和庆王就是一伙的,前世的自己竟然天真的以为,可以用庆王逼迫他就范!
高承贤假意用手轻抚陆安然的脸颊,陆安然浑身战栗出卖了她当下的真实情绪,眼中却是恶狠狠的愤怒和厌恶!
“别这样看着我呀。”
“看得我心痒痒了。”
“待会我指不定要,对你做点什么......”
陆安然急中生智一口咬住了高承贤的手指,疼的他嗷嗷叫。
“撒开!”
高承贤怫然不悦,毒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高承贤,我告诉你,若我身上有一处用刑的痕迹,我便告诉庆王殿下,是你想要利用陆家攀咬他才对我逼供!”
“到时候我倒要看看,黄泉路上是不是你走在我前面。”
“你到是提醒我了。”
“这大牢你到底是来的太少了,今天就让你尝尝那些见不伤的玩意,是多么的销魂。”
陆安然切齿痛恨地盯着眼前的高承贤,无形中透露出的态度很是不甘。
“来人。”
“在!”
“把她的胳膊卸下来!”
“是!”
“咔嚓”
“高承贤,你个蜚蠊!”
“呵~”
陆安然从噩梦中惊醒,发现两条胳膊完好无缺,唯有腿上的疼痛感较为强烈。
“嘶~”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冬青循声入内,几乎就要惊呼出声了。
“我睡了几日了?”
“已经有足足五日了。”
陆安然掀开被褥正准备下床,“五日!已经这么久了!”
“小姐,您这蛇毒才解,老先生说了,须得卧床静养十五日。”
“不行,不行,冬青,立马让小五去订明日,不,今日启程去儋州的船只。”
“什么儋州!”
陆夫人掀开帘子入了内室,“你个臭丫头,毒才刚刚解了,又想去哪儿?”
“娘~”
“你娘我啊,可不上你的当。”
“娘~”
“从前一天天不着家,好不容易在家呆了半年又要出去了是不是?”
“这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么!”
“什么事情比你的性命还重要!”
“哪有那么严重,您看我这儿不是恢复了吗?”
陆安然正打算下床活动活动,又被陆夫人压了回去。
“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你就得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陆安然见状只好先给冬青使了个眼色,又凑近陆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声。
“此事当真?”
“当真!千真万确,李掌柜是我们陆家的主事,此事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一趟!”
“好,娘可以答应你,但你的蛇毒刚解,这碗药你可得喝完。”
陆安然瞅着花月手中黑漆漆的补药,面有难色只盼有人相救。
“夫人,这药小姐喝不得。”
“为何!”
冬青将手中古九谷烧色绘花鸟纹瓶奉上,“先前那位老先生离开之前,特地让冬青准备了这些丹药。只是此药甚是奇特,与其他药一起服用则影响功效。”
“既如此,那便算了。”
陆夫人正准备起身,又想到了什么,坐了回去。
“出门可以,但是药丸要吃,除此之外,你的婚事也该定了。”
“婚事?”
“上次那位郎君,你既是不满意,那就由我和你爹爹再去寻找合适的。”
“若是真要给安然定人家,安然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入赘。”
“入赘?”
陆夫人瞪了一眼陆老爷,“可不是同你一般无二的脾气!”
“夫人,夫人,你先坐,先坐。”
陆老爷扶着陆夫人坐在了一旁的玫瑰椅上,“你瞧瞧我这字写的怎么样?”
陆夫人原本就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这可好了,瞧着这水纹纸上大大的“赘”字,立时三刻就发作了起来。
“好啊,你们父女两合起伙来欺负我,我不管,这婚事你们自己定吧!”
陆夫人起身就要离去,陆老爷又将人按了回去,递上一碗兰膏茶,方才安抚住了夫人。
“家中几个孩子,眼下也就安然还在我们身边了。”
“可不是嘛,安然这孩子也是最不让人省心的。”
“让夫人费心了,我自然是希冀于她更多,她日后是要接下陆家重担的,入赘之人是个安分守己的自然是好,若是情投意合自然是最好。”
“老爷……”
“夫人,陆家而今风雨飘零,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只怕我们陆家也是朝不保夕。”
“我与老爷共进退。”
“我们是少年夫妻,你的为人我是知道的,我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从前安然性子爽利,这段日子以来,我倒是瞧着越发的沉稳有魄力有胆识。我们陆家船工交给安然,我想她是可以带他们走一条不同的路的。”
“老爷这么说,那这个人选的确是需要慎之又慎。”
“明儿个我就派人拿着我的名刺去拜见知府夫人。”
“那我去备些薄礼。”
“有劳夫人了。”
“老爷说笑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