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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出嫁

更流年

景泰三十六年,癸亥月癸巳日,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陆安然独坐镜台前,把玩着手中的八宝珍珠碧玉步摇,“小姐,可是外头的声响吵醒了您。”

“欣然骤然失了母亲,可不得哭晕过去。”

“这二夫人也是可怜,听说送回来的时候走样了。”

“二娘一贯温柔恭谦,我不过是病了几日,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

“奴婢刚刚看二小姐,一袭孝服,人都消瘦了不少。”

“叮嘱东厨,过了这几日定要给欣然好好补补。要不是陛下开恩夺情,真怕欣然为二娘守孝三年。那庆王那边只怕是……”

“小姐定要劝劝二小姐,爱重自己。”

“哎~”

“咚~”

窗楞外的那人走眼失神撞到了廊上的花盆,她扶起花盆急急离开。

冬青透过缝隙窥了一眼外面的动静,低声回话,“小姐,是东厨的小丫头,不知道何时被二小姐收买了。”

“传信给月珠,看好欣然,别让她发疯起来伤着自己,伤着府里的其他人。”

“那我们还去天元坊嘛?”

“灵犀出嫁我怎么能不去呢,我娘呢?”

“夫人昨夜和小姐促膝长谈之后,一大早就去天元坊坐镇了,生怕那些喜娘欺诈了我们灵犀。”

陆安然从妆匣的夹层中取出一只月光晶并蒂莲海棠修翅玉鸾步摇,“并蒂花开也算是个好兆头,装起来做添簪礼。”

“是,小姐。”

“书院和姐姐们可都去了?”

“都递了帖子,徐先生前几日就派了书院里福气最好的小儿郎去压床。”

“真是难为徐先生做一回算命先生了。”

“添妆礼可带了。”

“都已经准备妥帖,小姐不必劳心。”

陆安然看着圈金螺钿镜中的自己,锦瑟年华无人在意。

“小姐,素服准备好了。”

“嗯。那我们就先去看看我那位妹妹。”

陆家别院正堂,陆欣然形销骨立,玉软花柔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欣然,二娘陡然生变,你定是伤心狠了。”

“大姐!”

陆欣然扑向陆安然的怀里,梨花带雨惹人轻怜疼惜。

陆安然拍了拍她的后背,“陛下开恩,免了你守孝三年,也是对你的厚爱。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是,欣然知道。”

“月珠。”

“大小姐。”

“你留在这里,二小姐我先送回屋了。”

“大姐,我真的不累,我只是,只是想给娘……”

“你瘦成这样,我真怕出嫁那天没办法同庆王殿下交差。”

陆欣然一听到庆王殿下,脸上满是羞涩与春色。

“我知道了大姐。”

陆安然从袖管中掏出一块带有图案的玉佩,“这个给你,这是我从庄子上回来时候,路过一个特别灵验的地方求来的。大姐希望我们欣然余生康乐,天遂人愿。最好与庆王殿下有个一男半女。”

“大姐……”

“二娘在天有灵,也定会开怀。”

“大姐,那我就收下了,我会顾惜我自己的。”

陆安然起身道别,“大姐还要去商号查账,便先走一步了。”

“欣然送大姐。”

陆欣然眼瞅着陆安然的身影消失在别院内,“她发现什么了吗?”

“回二小姐,大小姐并无异样。”

“陆安然,是这样最好。谁敢拦着我的荣华富贵,我就要她的命。”

“下去吧,等她回来继续盯着。”

陆安然上了马车之后,快速剥掉身上的粗布麻衣,“小姐,衣服在暗柜中。”

一件雪里金遍地锦滚花狸毛长袄配粉霞锦绶藕丝缎裙配绒毛锦色披风,衬得陆安然三分俏丽五分柔情,二分温婉。

“小姐,手炉。”

冬青从暗柜中寻了半天,才找到半块雪松熏香饼子。

“我明明记得蜜合香香饼放在这里的。”

“傻冬青,你怕不是忘了,这马车原来的主人是谁。”

“那蜜合香香饼不知会不会露馅。”

“秦度一个儿郎,难不成也会熏香不成。”

“这可不见得。”

说话间二人便到了天元坊,坊前鼓乐喧天,马车被堵得满满当当。

“小姐,这条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马车恐怕是进不去了。”

“难得有这样的笙歌鼎沸,我们下车走进去吧。”

“小姐,我扶您。”

冬青将陆安然的绒毛锦色披风围了个严丝合缝,福字纹的手炉又加了些银丝炭。

原本清冷的天元坊,今儿个因为喜事闹得个沸沸扬扬。

“从角门进去。”

“是,小姐。”

二人穿过西四胡同的巷子又绕了两个弯才进了院子。

“让我瞧瞧是谁来了。”

“岩香姐姐惯会取笑我。”

“安然来了。”

“娘。灵犀起来了吗?”

“就你个懒丫头,灵犀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现今在开面呢。”

“什么是开面?”

金夫人拉起陆安然的手,“安然还未出嫁,自然是不知的。我们带你去见识见识。”

喜房的门被一众人打开了,八宝牡丹缠枝屏风后,三千发丝盘成挑心发髻,屋内有位菩萨低眉的老妇人,正在用五彩色的细丝线绞除灵犀脸颊上的毛发。

“新嫁娘,可不兴乱动,要是误伤了可不得好。”

“这,这不疼嘛?”

“左弹一线生贵子。”

“右弹一线产娇儿。”

“一边三线弹稳当。”

“小姐胎胎产麒麟。”

“眉毛扯得弯月样。”

“满堂荣耀事事顺。”

“好,好,好。”

“这就好了?”

“这位便是陆小姐吧。”

刘夫人拉着陆安然就进了内室,“母亲,这就是我同您提起的那位陆安然,陆小姐。”

“安然,这就是知府刘大人的母亲,也是我的婆母,刘老夫人。”

“民女陆安然,见过刘老夫人。”

陆安然行了万福礼,任由老夫人上下打量她。

“老身这出来着急,这只攒金枝九转玲珑镯就做个见面礼,赠与你吧。”

“安然受之有愧。”

“长者赐不可辞。”

“多谢老夫人。”

陆安然转头朝冬青招了招手,“我这有副白玉八仙福字纹手串,还请老夫人收下。”

“如此也好。”

“这手串倒是触手温润,不错,不错。”

难怪能够得到那位的青眼,看上去也算是个机敏秀丽的姑娘。

“这新妇开面这就算妥了。”

喜婆颜笑眉开,“这接下来得从众女眷们中请一位全福人给新妇梳头,寓意福传百家。”

“这按理应该请陆夫人来,毕竟是正经上了族谱的。”

“我母亲向来身子向来不好,若我所言,合该岩香姐姐来才是。”

“安然同我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刘夫人不必担心,这发髻特地留了一缕青丝,轻轻梳几下便可。”

刘老夫人一旁端看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灵犀倒是有些紧张的搓搓手。

“姐姐第一次梳头,拘束也是情理之中,不如安然同姐姐一起。”

“这可是再好不过了。”

二人握着喜梳,“一梳举案齐眉,二梳生活无忧,三梳白头偕老。”

“好了,礼成,请各位给新妇上添簪。”

“蝴蝶图案镶蓝宝石花钿。”

“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

“月光晶并蒂莲海棠修翅玉鸾步摇。”

“落英缤纷翡翠头花。”

“赤金攒金丝芍药挑心。”

“老夫人,您这也太贵重了。”

“老身今日看到这喜气的日子,就想到当初自己成亲时候的模样。这一晃眼,孙儿都个儿大了。”

“老夫人福寿绵长,日后福气定会更胜。”

“那老身就承了陆小姐的美意了。”

“砰砰砰~”

“我家新婿可是迫不及待了,新妇可是害羞了。”

“你个没脸没皮的,倒是叫你们闯进来了。”

“这外院的爷儿们竟没拦住你们。”

徐清策气喘吁吁地从外院跑进内院,“这可是当真说错了,我带着这一帮小厮们,可是拦了许久。”

“徐先生倒是说说,你们怎么就没拦住呢。”

“徐某这胳膊腿还未恢复,这几个小娃娃们见了金叶子就走不动趟儿。这可真是为难我了。”

林夫人扯了扯陆安然的衣袖,“我原以为这徐先生是个迂腐之人,不承想竟然是个这样妙趣横生的人。”

“好了,好了,你们也辛苦了。”

“灵犀,我带了你爱吃的栗子糕,粽子糖,还有……”

“新妇,新妇真是饿坏了。”

“外头真是好算计。我们这就送新妇出门。”

“哪里来的什么算计,我,我就是想着灵犀肯定没吃饱,一会还得许久,怕她饿了。”

喜婆搀扶着灵犀出了内室,衫越今日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陆安然直愣愣地盯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回首我这几世婚事,由此而生出贪嗔痴爱恨怨,却没有一次如灵犀衫越这般,纯粹的爱意,纯粹到眼中都是彼此。不着相,不住相,众相皆是虚妄。

“小姐,小姐,刘夫人唤您呢。”

陆安然这才回神,乃是刘夫人于灯笼花树下的石桌前唤自己。

“想什么呢,那般出神。”

“岩香姐姐,怎么不同她们一道去讨杯酒。”

“我自然是要去的,这不是,放心不下你。”

“我,我身子已经恢复了八九成了。姐姐不必挂心。”

“说起你这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分别之时还好好的,怎么突兀地病了。”

陆安然竖起手指,指了指天空的方向。

“天意不可说?”

“不,是天雷,也是天劫。”

“不承想,你竟有这般际遇。”

“人生孰无死,贵得死所耳。”

“这绿鬓朱颜的大好年华,说什么生死之事。”

“多谢姐姐。”

“我母亲可说了,你的福气在后头呢。遇难成祥,你这天雷都渡过了,还有什么能难住你呢?”

“是这样说的。”

“说起你生病之事,怎么这几日不见那位公子?”

“哪位公子?”

“就是那日给你偷偷给你做赤霄圆子的那位。”

“姐姐怎么知道他?”

“你病了那几日,他忧心你,派了人来找我去瞧你。”

“倒是难为姐姐了。”

“他,这几日许是有事情去办吧。再者,我同他,本就是泛泛之交。”

“当真只是泛泛之交?”

“最多不过知己。”

“你能明白你自己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刘夫人心中万万千思绪穿肠过,看样子,她可能还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也是了,皇亲贵胄哪个婚事是自己能做主的。

哎,可怜两人有缘无分,只怕是故意装给我们看这不伤神的样子罢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安心帮你张罗些适龄的哥儿来相看,你看如何?”

“那就听姐姐的。”

刘夫人喜眉笑目离开了内院,只留下一主一仆,一花一树,内院也因为新妇的离去静了下来。

窗启小镜台,髫年湖中落,彩蝶相伊伴,难辨其真假。

“小姐,冬青帮您换一杯茶。”

陆安然不赞一词,只是静静地窥看误入茶杯中的灯笼花。

“你也同我一样迷路了嘛?”

陆安然端起茶杯,弯腰倒入一旁的水渠之中,水渠之水从高处汇入低处的池子,倒是有几分曲水流觞韵味。

“我见你方才神色凝重,表情不快,可是有话要说。”

“冬青只是有事不解。”

陆安然又回到了石桌前,“坐吧,左右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是,小姐。”

“是因为我默许了岩香姐的张罗之意,让你觉得费解?”

“小姐明明前不久才回绝了穆公子,如今怎么会同意刘夫人为您张罗婚事。”

“冬青,你会不会觉得,当初我让你那般阴损同他说那些话,太过了些。”

“冬青看得出来,小姐心里压了许多事。可是小姐只有同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显得轻松一些。”

“诚然,他如九天玄月一般的性子,的确很难让人拒绝。只是,我可以赏月,却不能摘月。”

“小姐于冬青心中也是无可比拟的所在。”

“我不过是凡尘一粟罢了,只是这月亮本该高悬天际,不该沾染凡事尘埃。我断了照进我屋子里的月光,留我一人在这黑暗之中便够了。这是其一。”

“那其二呢?”

“其二便是,月亮虽然高悬天界,可太阴星君也有无法逃脱的职责。”

“冬青不明白,太阴星君和公子有何关系?”

“太阴星君既要管理五岳、四渎、五湖、四海、十二溪水府、并酆都罗山百司,又常以三元日冥官僚佐皆诣月宫,校定世人生死罪福之目。他啊,虽然他自己不愿意承认心中有执念,因而留在田间助农。”

“可是公子所做不对嘛?”

“这本没有什么对错,他自然是当得起稻香居士四个字的。可是冬青,他既然担得起一声殿下,他便要经得起历练。”

“历练?”

“如今的大瀚,两王相争,百姓何其无辜。一如冰川之下的暗涌,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小姐断了公子的情意,是希望他能醉心田园,还是希望他可以参与这场厮杀?”

“这便是其三,我太了解他与大瀚而今的局面,我却不能劝他平息厮杀或者参与厮杀。”

“为何不能?”

“因为这话他父母说的,他兄弟说的,他挚友说的,天下百姓说的,唯独我说不得。我若说了,日后他当真入了这淤泥中,只怕是会恨我多一些,恨我折断他的羽翼,恨我以情爱缚之,恨我让他回到了他不愿去的地方。”

“可是这样,小姐心里也太苦了。”

“我苦或者不苦是注定没得选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无论哪一方输赢,我们都是砧板上的肉,同我们一样的,还有大瀚的平民百姓。若是上位者是位仁君也就罢了,可那两位又是什么善茬呢。”

陆安然骤然头疼欲裂,魂魄难安,捂住头不停发抖。

“小姐,小姐,你别吓冬青。”

半晌,陆安然方才恢复了神智,“冬青,回府将我的药瓶取来。”

“是,小姐待在此处,冬青马上回来。”

待到冬青离去,陆安然聊起,掌心处的地纹已然隐约有变短之势,其间又横生不少枝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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