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到了,就是这里,芳草轩。”
“欣然可要一同去?”
“多谢大姐,欣然身子突感不适,想回去休息了。”
“可要请大夫?”
“不用了,许是昨日夜里受了凉,回去歇息片刻便好。”
“好,月珠陪着你,我也放心些。若是歇息了身子还是不爽利,便派人请个大夫。你即将入庆王府,若是休养不好,恐殿下会怪罪下来。”
“我知悉了,大姐。”
“小五,先送二小姐回府吧。”
“是。”
一只靡颜腻理的手从帷裳后伸了出来,虽然未知主人是谁,却看的出手臂上骈肩累迹。
穆川翻身下马,握住了那只手,温热的触感,粗糙的掌心,让陆安然心惊一跳。
“灵犀,你的手何时......”
陆安然掀开帷裳时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误会了,立即收回手。
“陆小姐来了。”
“陆小姐来了!”
陆安然还未进入芳草轩,掌柜的立时三刻迎了上来,“大小姐今日来,可是查账?”
“那位公子去了那么久,怎的还没回来?”
“夫人,要不你还是和为夫回去吧!”
“回去什么回去,就是你们这些男子,天天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回去!”
“对,不回去!”
“陈掌柜不必担忧,今日不来查账,乃是来会友。劳烦陈掌柜为我们准备一间雅间。”
“大小姐客气了。”
逐风看到穆川的身影迫不及待地蹿过来,“少爷,你可算回来!你看看我这脸,我这手儿!”
逐风清秀的脸颊上满布红色指甲的抓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哪家小娘子私会了呢。
“噗呲~真丑,像蜈蚣,像蚯蚓。”
“灵犀,休要胡说!”
“是,小姐。”
穆川拍了拍逐风的肩膀,“刀伤灵,自己去上药吧。”
“安然,我带你前去吧。”
“好。”
“陆小姐!”
“是陆小姐来了!”
陆安然刚刚迈进大厅内间,一位憨俏可掬的夫人迎了上来。
“陆小姐,你可算是来了。快让我瞧瞧,你可有受伤?”
那位夫人拉着陆安然的手转视了一圈,“看上去并未受伤,这手也太瘦了,硌得慌,看看这疤,真让人心疼。”
“夫人,你都把陆小姐转晕了。”
“转晕了正好,你起开,让人家小姐做!”
“安然怎么能让知府大人让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说,合不合适!”
“合适,合适,夫人说什么都合适!”
“陆小姐可是我们苏城的福星,请坐!”
“知府大人客气了!”
“陆小姐,你理他做甚。快同我们说说,那徐先生后来如何善了的。”
“徐先生与我并未口角,只是有所争论。许是以讹传讹,三人成虎了。”
“当真?”
“当真。”
“那你快同我们说说,你们为何争论。”
“大小姐,雅间准备妥了。”
陆安然从坐墩上起身,行礼叩谢各位夫人小姐们,“今日之事我也听穆公子提及,左右是因为安然而起。今日大家的酒菜钱就记在安然账上。若是各位夫人小姐们想听细则,请与我上二楼雅间。”
“那自然是极好的。”
“去雅间。”
陆安然欲从兰色莲纹荷包中捃出一张银票,还未讫,已然有人提前一步按住了她的荷包。
“说好了,今日是我宴客,又怎么能让你费心。”
刘夫人拽住陆安然的胳膊,“陆小姐,还是同我们去雅间讲讲,你同徐先生的细则吧。”
“可是……”
“没有可是,走吧,走吧。”
刘夫人攀住陆安然的手臂,低声细语“我看,那位公子定然是爱慕你。”
“夫人休要胡说。”
“怎么是胡说呢,你别回头,我同你说,他的眼睛就像黏在你身上一样,压根没有离开过一丝一毫。”
“陆小姐来了。”
“陆小姐快同我们讲讲。”
“你们啊,惯会折腾陆小姐的。人家身体刚刚恢复没多久,也不让人坐着说。”
稠人广座之间自然留白,“这首位的鸡翅木靠背草纹玫瑰椅今日非陆小姐莫属了。”
“安然愧不敢当,还请刘夫人上坐。”
“我说你做的,你便坐的。”
一旁的金夫人见状,“好了,你这不是为难人家嘛。我看陆小姐就做那把花梨乌木六方交椅。正好在你下方,可行?”
“好,好,好。”
首位既已定,那其他人也自然落座。
“你们让人家讲,也不好空口白牙不是?这茶楼的说书先生说书,好歹也是要收些银钱的。”
“刘夫人说的是,陆小姐身子不好,我出来也没带什么值钱的玩意。这镯子送给小姐赏玩。”
“我这簪子。”
“我耳饰。”
“我发钗。”
“各位当真不必如此,安然实在是受之有愧。”
穆川目送陆安然进入了雅间,忙不迭地唤来小二,“小二,雅间送些梅子干,定胜糕,茶叶可选解腻的。”
“这……”
掌柜的从后面回来,见此场景,挥手让小二退去。
“公子倘若不放心,不如同我一道去配些茶点茶叶如何?”
“也可以。”
“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是如此。刘夫人可有见过我的两个丫鬟?”
“我瞧她们在门外守着呢。”
“麻烦夫人让她们进来,我有事问询她们。”
“李姐姐,麻烦你开一下门儿。”
“吱呀”
“小姐~”
“我落了些东西在书院,还得烦劳你们搬来这里。”
“是,小姐。”
“小姐,我们这就去。”
要不是这人实在是太多,她和冬青早就进来里面侯着了。
“你们看看,陆家嫡女这待人处物。”
“比起二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便是我这个做了几十年主母的人,也不曾有的气度。”
“安然实不敢当,这两个丫头,一个身世可怜,一个自幼同我一起长大。人以真心待我,我必抱之以真心。”
“安然此言不虚!”
“是啊,是啊。”
“这少一点算计,多一分真心。”
“人世间最难得的就是真心。”
“可不是嘛!”
刘夫人拉了拉陆安然的袖管,“我听说,你这毒是你家二娘下的。”
“夫人从何处听来的。”
“七零八碎的,你怕是不知道吧。”
“安然不知。”
“你们陆家商号日前送开衙门的那个伙计,在我家老爷的审讯之下,亲口说了这件事。”
“怎么会如此?二娘待我一向很好,指不定是那人攀咬。”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虽说真心换真心,可是安然,这后院里的争斗可不能小觑。你那二娘,我可是见过,长袖善舞,不是善茬。”
“多谢夫人提醒。安然定会细细查清。”
“咚咚咚”
单薄的纸窗透射出语笑喧阗的内室,也安了画廊上那颗悬悬在念的心。
“何人?”
“各位夫人小姐们,我家掌柜的备了些茶点,还请夫人小姐们品用。”
“那就进来吧。”
小二鱼贯而入,雅间的门开合之间,陆安然瞅见,那松霜绿色丹色团花茧绸袍子上沾了不少白面,袖管之处尤其白生生,与丹色团花也算的上是相互映衬。
陆安然心中窃笑,真是个……
“这玫瑰糕甜而不腻。”
“哎,怎么就陆小姐有这赤霄圆子,我们怎么没有?”
“小二哥,怎么回事啊?”
“这,这后厨的原料只够做这一份了。”
“若是如此,那就算了。”
“这定胜糕做的也不错。”
“姐姐,我能尝尝你的嘛?”
陆安然低头暼见一个头顶两个揪揪的小女童,栀子色宝相花纹齐胸袄裙,傍依在自己身侧,不知是谁家女郎如此娇俏可爱。
嫩绿枝头迎春意,意动天海无人识,识得往日乐趣多,多少不知心底事。
“好。”
“不好吃,不好吃,还不如我家阿嬷做的。”
吕夫人遽遣乳母领走那软糯糯的团子,“你这孩子,陆小姐,可有惊扰到你?”
“无碍,她很可爱。”
“她叫昱昭。”
“愿昭昭岁月如歌。”
“多谢陆小姐!”
“今日之事,我多有失礼。烦扰各位夫人小姐们,为我奔波。”
“陆小姐近日做的事情,我们可都看在眼里。”
“这一桩桩一件件,勇斗恶犬,黄鹂坊救火,绿波村治苗,我都数不过来。”
“承蒙各位的厚爱,安然今日也有一样东西赠与各位。”
“灵犀,冬青,进来吧。”
“是,小姐。”
冬青灵犀分发着手中的书册,“这便是《女则》。安然派人抄录了下来,赠与各位。”
“这就是失传已久的女则?”
“正是!”
“承蒙陛下赏赐,安然有幸得遇《女则》。此书乃文德皇后呕心沥血所著,本就不该束之高阁,安然只愿天下女子一观其貌。”
“陆小姐有心了,不如加入我们犀春会如何?”
“安然一介商贾之女,且行船日久,不擅长琴棋书画,只怕是辜负了各位的好意。”
“这又有什么打紧的。”
“可是陆小姐看过女则,你可以同我们讲女则。”
“可不止呢,陆小姐不像我们整日里拘在深闺后院之中,你走过大瀚的山川景色是我们渴望而不可及的。”
“李姐姐说的可太好啦,到底是书香世家出来的。”
刘夫人毅然起身,轻拍陆安然的手,“陆小姐,我们与你也算的上是一见如故了,你可切莫自谦。”
“可是夫人,安然只是一介商户之女。”
“商户又如何?实不相瞒,陆小姐,我是屠户家出来的。”
“我家是做金银首饰的。”
“我家老爷子是书院的夫子。”
“我家是寺庙里面的庙祝。”
“所以,我们喜欢和钦佩你,是因为你的性子爽朗,待人真诚,并不是因为你出身陆家。”
“安然……安然不知如何回应各位的情意。”
刘夫人扶起行礼的陆安然,“既然如此,我那刚巧有新到的‘无肠公子’,过几日我们就一会尝尝。到时候,我们定要让安然给我们好好讲讲,如何?”
“好,就这么定了。”
“我们也乏了,今日便到这儿吧。陆小姐不必送了。”
“安然恭送各位。”
刘夫人是最后一个离去的,她拉着陆安然的手,说了良久。
“对了,这玉牌是我们的令牌,如今交给安然。安然就是我们的家人了。”
“刘夫人!”
陆安然涕泪交集,百感五内,我一向觉得自己看人很准。结果可笑的是,我不仅看不清歹人,还看不清真心人。今日之事倒是让人颇感意外。
“可不许哭,我们女子和女子之间本就应该相互帮助。何况,你为我们出言,又送我们孤本。你啊,陆安然,你是这世间我遇到的最好的女郎!”
“夫人!”
“别叫我夫人了,叫我岩香,我比你年长些,叫岩香姐,也是妥的。”
“岩香姐。”
“好。”
“不管发生何事,拿着玉牌来找我,我都帮你!”
“好。”
“对了,让那小子多练练厨艺。这赤霄圆子做成了嗤笑圆子,好没意思。”
陆安然嫣然一笑,可谓笑从两颊生,迷人心尖上。
穆川从大厅的柱子后抬头寻找陆安然的身影,却见她笑若桃花,三分欢喜在心头。
定然是圆子做的特别好吃,所以才这么开心。看样子,我第一次下厨,手艺好像也不错。
这一头暖心暖意,那一头破胆寒心。
“二小姐。”
“二小姐。”
“二小姐。”
“二小姐,您回来了,夫人找您去一趟。”
陆欣然刚刚跨进别院的大门,腹部的疼痛再次提醒自己刚刚在别院受到的“款待”,“月珠,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吃食。”
“是。”
“二小姐,请跟我来。”
陆欣然跟着花月一路沿着画廊走到了尽头,那是书房所在的位置。
“老爷,夫人,二小姐来了。”
“进来吧。”
“爹爹,母亲,不知有何事找女儿。”
“欣然啊,你先坐吧。”
陆欣然不知为何,心中极其不安,有些日子没有见到自己娘亲了。这个女人眼前虽然是正房大夫人,那又如何,不久之后,自己入了庆王府,哪怕是侧妃,我也有自信一定会让庆王惝恍迷离。何况那日楚雨巫云,若是有了子嗣,那恩宠自是不断的。何谈一个商贾之家的主母之位,到时候自己就是正经的嫡出小姐。
沈兰溪还未从适才之事中反转神思,故而并未发现陆欣然的心思。
“你有段时日没有见到二姨娘了吧。”
“是。”
二姨娘,夫人何时这般称呼过我娘。
陆轻舟拍了拍发妻的手,示意她不要勉强,让自己来说。
“你二娘这几日为了你的婚事劳筋苦骨,谁承想,今日晨起忽然晕倒,大夫说是伤寒。”
陆欣然骤然起身,满脸质疑,“不会的,我娘之前还好好的。”
“我们也没想到变生不测。而且大夫交代了,伤寒会过人,所以现下只得将她安置到耳房去了。”
陆欣然根本听不清沈兰溪在说些什么,置之不顾充耳不闻,“我不信,我要去见我娘!”
沈兰溪匆遽拉住陆欣然的手,“欣然,咳咳咳,欣然,你先听你爹说完。”
陆欣然神情恍惚跌坐在黄花梨拼花交椅,“不可能,我不信!”
“好了!欣然,爹知道这件事事出突然,你很难接受。可是你是陛下亲赐的庆王侧妃,你也长大了,你想去便去吧……”
“老爷……”
“别拦着她,让她去吧!”
“欣然先回房间了。”
“去吧。”
陆欣然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月珠!月珠!”
“二小姐,月珠在!”
她颤颤巍巍从手腕上退下一只镯子,“你用这个打听一下我娘和翠姑被安置在何处了,想办法,让我和她们见上一面。”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别多问!让你去,你就去!”
“是。”
“回来。”
“二小姐,还有事嘛?”
陆欣然抹了抹眼泪,从头上取下一对金钗,“你跟我时间也不短了,之后还要跟我进庆王府。这金钗就算是我犒赏你的。”
“多谢二小姐赏。”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月珠一路退出屋子,在拐角看不着人的地方,“呸”这个时候想起来我了,当初我求饶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起来我。还是大小姐好,那药涂了一点疤都没留下,等到日后进了庆王府……
乾坤朗朗,白日惊雷,骤然起,吓啥人。
月珠急三火四地敲响了陆欣然的房门,“二小姐。”
“二小姐!”
“问到了吗?”
“奴婢好不容易问到了,正巧现在打雷,四下无人,我们这就去吧。”
“好!”
白日惊雷,骤风暴雨,陆家别院内人烟寂寥。陆家众人对于这后院的隅房本就避之犹恐不及,自然无人在意隅房外的来客。
禺房碎瓦颓垣,外墙花花点点布满了青苔和霉斑,四面的窗户仅仅有一扇窗户没有被封。
翠姑见到来人大惊失色,敲了敲窗户,“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陆欣然吞声忍泪,示意询问翠姑二姨娘在何处。
翠姑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柳鸣玉从床榻上攀着窗户的缝隙,看着窗外的女儿,泪如泉滴。
“娘,你怎么样了?你吃药了吗?”
“娘,没有得伤寒,欣然,你要相信娘。”
“没有生病,那他们凭什么把你关起来!”
“我定要去要个说法!”
“欣然,你不要,不要去!”
“为什么!”
“欣然,你终有一日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现在这个机会就在你眼前,娘绝对不能让自己拖累你!”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们出来了!”
“我去求他们!我去求他们!”
陆欣然跌跌撞撞地飞奔向书房,尘烟色的披风与后院的风景独具一格。
“二小姐,您慢点!”
“嘘!”
书房内,沈兰溪焦灼不安,“老爷,我担心欣然这孩子。”
陆轻舟将团团转的沈兰溪安置在鸡翅木黑湘妃玫瑰椅上,“好了,你身子才刚刚好,坐下来休息一下。”
沈兰溪眉头紧蹙,“可是,可是,老爷……”
“若是早知如此,倒不如让欣然也养在你膝下。”
“老爷,这鸣玉定然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这个贱人,亏的往日里装出一副温柔恭敬的样子,要不是知道这牛膝段已经藏在那白玉观音里面足足有十年了,我都以为她真的是无心之举!”
“老爷……”
“你我是结发夫妻,我向来是知道你心思纯良。又怎么会防备他人呢。”
“鸣玉也许是受人蛊惑,一时鬼迷心窍。”
“若说一件事是如此,那给安然下毒也是如此嘛!”
“要不是安然命大,得到闵大夫的医治,怕是几条命都换不回来!”
“老爷……”
“何况今日那女巫所言,未必不可信。”
“那女巫也有可能是打秋风的骗子呢。”
“兰溪,你可知道那女巫是谁?”
“看不透,诡谲怪诞的。”
“她就是甸山的那位。”
“每日只算两卦的那位?”
“没错,就是她。”
“咳咳咳~”
陆轻舟端起书桌上的药茶,“你啊,忧思过度,闵大夫说了,好好歇歇。”
“好,可是老爷,那位女巫她到底说了什么?”
“她说我们陆家家中有毒魔狠怪。”
“这,这如何是好?”
“她并未等我开口,就算出我们陆家遭了一场大火。”
“可是,大火之事苏城也算是人尽皆知。”
“起初我也是如此想的。但是后来她说出了另一件事。”
“何事?”
陆轻舟低头在沈兰溪耳边低语,“这……鸣玉竟然是那个邪祟!”
“这也是我为何将她关起来的缘故。我本想给她留点体面,等欣然出嫁了,再处置她。不想她尽然如此寡颜鲜耻!”
沈兰溪用手轻拍陆轻舟后背,“老爷,您别生气。兰溪都听你的。我只是羞愧,若不是我当初看她楚楚可怜,收留了她,也不会为我们陆家引来祸端。”
陆轻舟轻轻擦拭发妻的泪珠,“我是知道你的,你也是一心为了这个家。”
“我送你回房歇歇,现下有衫越他们帮衬,你啊,还是多顾顾你自己的身子吧。”
“我这身子也就这样了,我只是担心安然。她还年幼,这次的毒这么重,也不知会不会波及她的日后……”
“安然自有她自己的祸福。”
“也是。”
陆欣然屏气敛息丝毫不敢置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我娘尽然是邪祟!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一定是陆安然使得手段!
“二小姐。”
“嘘~”
陆欣然努筋拔力才勉强从书房走回了院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脑海之中无数次回想那两人的对话。
“二小姐。”
“月珠,你说我娘是邪祟嘛?”
“这,月珠不知……”
“我娘不是,定然是他们设局!对,肯定是这样!”
“二小姐,月珠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
“眼下当务之急,一来是确认这件事是否属实,二来是倘若属实,那小姐您该怎么做。”
“你什么意思!”
月珠抬头看了一眼陆欣然,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又接下去说,“奴婢也是为了二小姐好,二小姐如今是陛下亲自赐婚的庆王侧妃。您身份贵重,若是让皇族之人得知您的生母是个曾经被认定是邪祟的人。那么不论此事是否是真,您都可能会遭到厌弃。”
“厌弃?”
“这神魔之事,陆家况且如此忌讳,何况是皇家。”
“你接着说!”
“为今之计,要想这件事悄无声息的解决,那么我们可以,让二夫人离开。”
“离开?”
“只有二夫人消失了,这件事才可以真正的平息。”
“对,我们现在去我娘房间,收拾包袱让她们离开苏城。”
真是蠢笨如猪,还想要当人上人。
“是,二小姐。”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推你一把了。
两人匆匆赶到柳鸣玉的屋子,拾掇了一些衣物细软。
陆欣然寻找四时春的时候,在枕头夹层里无意翻到了一只三翅莺羽珠钗,还有一封信。
“玉娘,你等我,等我这次走船回来。我一定娶你。”
这份信的落款居然是陆廷,是二叔!我娘喝二叔私相授受,难怪那日……
陆欣然用力握紧这只发钗,直到发钗上的翅膀在她手心划出一道血痕。
“二小姐!”
“二小姐!”
“什么事?”
“我们还去送吗?”
陆欣然眼神凤狂龙躁起来,“送,当然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