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双鱼令!”
“还真的是。”
“真的是啊。”
“陆老爷把双鱼令拿出来了。”
“陆老爷可真是大手笔!”
“陆老爷这是得多疼爱陆小姐啊。”
“毕竟是嫡女,又有能力。”
“双鱼令~”
“安然,今年你十八岁了,按说,早就该办及笄礼了。我是舍不得你嫁人,所以才拖到现在。”
“这双鱼令,就当是为父送给你的生辰礼物。日后,有我陆家做后盾,你就算是嫁出去也绝不会低人一等。”
陆安然满脸欣喜看着眼前满是宠溺的陆父,心中五味杂陈,爹,女儿已经长大了,我定能保下我们陆家,保下您的毕生心血,让您此生无憾。
“上旗!”
三十六港的旗帜齐刷刷占满了整个画面,橙黄相间的旗帜也代表着陆家的地位。
“大小姐生辰吉乐,平安顺遂!”
“好!”
陆安然满眼泪花看着代表三十六港船工们的拳拳情意,更加坚定,此生定要护下他们平安喜乐,哪怕万劫不复,也只希望她一人入那阿鼻地狱就好了。
“这三十六帆旗帜是三十六港的掌事带来的,从今日起,三十六港所有的船队都归你所有了。为父把陆家交给你了!”
陆安然看着陆父手中的双鱼令玉牌,心中感慨万千。
“定不负爹爹所托!”
“好!”
庆王于暗处窥探陆安然的一举一动,没想到陆家居然选了个这样的人来做继承人。
“等等。”
陆廷此时从旗帜之中缓步走出来,“我说大哥,你未免也太过偏心了吧。这陆昀虽是庶出,但他毕竟是陆家唯一的男丁啊!你怎么能让一个黄毛丫头掌管陆家呢!”
“那二叔的意思是,让昀儿来掌管陆家家业?”
陆昀气愤填膺从后排走出,“陆家有现在的家业,大姐付出多少,想必大家都有目共睹吧!现在爹要把家业将给大姐,我第一个支持!”
“你!”
“姐,你别管!”陆昀掰开陆欣然拉着自己的手。
陆安然将陆欣然和柳鸣玉的小动作都收在眼中,她端起酒杯朝陆廷的方向示意行礼。
“二叔的性子,向来都是如此古道热肠,我想爹也是甚为欣慰。可是,二叔,这慷他人之慨,似乎是不合时宜吧。毕竟,昀儿是爹爹的儿子,是我的弟弟。二叔此番行径倒是不免让人觉得,昀儿莫不是你的孩子不成。”
“这,陆小姐说的也没错啊。”
“人家亲爹还在呢,这叔叔凑什么热闹!”
“我,我就是看不过去一个女人当家!”
柳姨娘此刻急忙上前,端起酒杯,朝陆廷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她微微仰头,一饮而尽。
“二弟这也是,为了昀儿着想,口不择言了,我在这里就先谢过了!只是,我相信,老爷这样的安排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昀儿,从小就养在嫡母身边,欣然又与安然姐妹情深。即便日后,陆家由安然掌管,自然也不会亏待我们的。这一点,我们心里都有数。从来就没有过旁的心思。”
“二娘,你说的不错。只是如今,二叔提出这样的疑虑,看似是在为昀儿打算,实际上却是将安然置在火炉上炙烤。安然,实在是不安心。”
“安然,你这是多虑了。”
陆安然上前握住了柳姨娘的手,“二娘,你对安然的好。我都是知道的。可是如今这件事不解决,对我,对昀儿,对爹,对陆家来说,都不见的是一件好事情。”
“大姐,我不要什么劳什子的双鱼令。管他们说什么,我只认你管家!”
“昀儿,不要冲动,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陆昀一听到约定两个字,黯然的眼眸瞬间有了光亮。
柳鸣玉打量着陆昀的变化,这死丫头给昀儿下了什么迷魂药。
“安然,此话怎讲?”
“爹,二叔今日的疑虑也会是日后很多人的疑虑。如今二叔这件事不解决,旁人只会觉得是我抢了昀儿的管家之位。日后我若是被戳脊梁骨,也就算了,昀儿难免被人质疑能力不足。爹也会被人说,偏宠嫡女,罔顾人伦。陆家之后行事,也免不了有人拿这件事给我们暗中挑拨。”
陆廷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早知道这丫头这般不好对付,干嘛答应柳鸣玉那个女人。
“那,安然,你说这事怎么办?”
“爹,这双鱼令暂时由爹爹保管。我与二叔以三个月为期限,三十六港的商号各自选择十八家为负责对象,谁负责的商号利润翻倍,那么双鱼令就归谁,陆家也就由谁掌家。”
“安然,你此言当真。”
“自然是当真,我日后若是真的管家,总要以德服人,也不能光靠爹爹不是?”
“好,好,不愧是,我陆轻舟的好女儿!你身上颇有为父当年的风范!”
“那是自然,我是爹的亲生女儿,又不是旁的。”
柳鸣玉看着台上的父慈子孝,手中的帕子又绞紧了几分,用眼神示意陆廷接下来。
陆廷哪里知道,今日陆安然这死丫头居然摆了他一道。他哪里会打理商号,这回真的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二叔,你可有疑虑?”
“我,我接!”
“那,二叔先选吧!免得日后说安然不敬长辈。”
“不急在一时,这时候也不早了,先开宴席吧。”
“爹,安然还有几句话想说。”
陆轻舟挥手示意陆安然开始,陆安然朝众人行了个全礼。
“今日大家来参加我的及笄礼,我甚是欢喜。我仍有几句话,想同诸位说。这陆家自然不是我一个人的,但是,若是谁把我们几个摆在争夺家产的位置上,恐怕是不知道,我踏遍大瀚的山川湖海是所为何事。也是看轻了我和弟妹之间的深情厚谊。无论是开阔水路变沼地为良田,还是建立港口,联通更多商道,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更多人赚银子。这才是陆家儿女应该图谋的大家业。这家业有我一份,也有你们一份。”
“好!”
“好!”
“好!”
“好样的,安然,你今天真的是让为父大开眼界!”
“开席!”
“那位陆小姐,当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殿下,一丝不差。”
“这陆小姐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庆王撑着手臂在马车内小憩,袖袍上的秋月白气息,像极了那个女人,令人着迷又令人烦恼。
“殿下,可要着人取一套衣物过来。”
“不必了。”
“请!”
“陆老爷请!”
“诸位请随意用些!”
“陆小姐客气了!”
陆安然牢牢握住灵犀的手,“灵犀,我有些醉了。”
“小姐,你手心都是汗,快用帕子擦擦吧。”
“好。”
“安然,你这是怎么了?”
陆安然手中紧握绣帕,半侧身体全靠灵犀支撑。
“二娘,今天的秋月白怎么这般好喝!”
“你这小孩子,不能喝就别逞强,快给小姐安排软轿。”
“爹爹......我有灵犀照顾就好了,我想走走。”
“灵犀,照顾好小姐,醒酒汤也要早早备下。”
“是,老爷。”
“小姐,人走了。”
陆安然仍旧扶着头,“扶我去河边坐会透透气,可算是从那些人手里脱困出来了。”
“小姐,前面好像是二姨娘和少爷。”
“他们在做什么呢?”
“听不清,好像在吵些什么?”
“灵犀,我突然想吃嘉乐坊的青梅橘饼。”
“小姐,你在这儿歇会,我去去就来。”
“好灵犀,你最好了!”
陆安然看着灵犀远去的身影,转身进了沿河茶肆的隔间。这隔间的位置清净又隐蔽,甚是有些怀念幼时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味道。
“小姐。”
“事情都办好了?”
“办好了。”
“将这块绣帕送到甜水巷去,这五十两碎银子拿去犒劳他们,今晚要辛苦他们陪我唱一出好戏。”
“是,小姐。”
“你爹的病可有好些。”
“想吃橘饼?”
陆钰点了点头。
陆安然将蜜饯盒中橘饼用另一块手帕包裹起来,“我娘和你爹都是咳疾,我会让衫越派人送些温补的药方过去。”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陆钰的头在地上磕的“砰砰砰”响,陆安然扶起他,揉了揉他的额头。
“你为我办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将他们分散到三十六港商号中,只要肯好好学,以后必然能过更好的日子。”
“我替他们谢谢小姐!”
“别哭了,去吧。”
陆安然看着陆钰从另一侧的小门离开,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我说过了,我不会接家业的。娘,我想当大将军,不想做生意!”
“昀儿,娘知道,娘都知道。可是,昀儿,你自幼在大夫人身边长大,不知道我和你姐姐过得辛劳。”
“娘,大姐不会亏待我们的,我们何必非要横插一脚呢。而且大姐……”
陆昀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差点把答应大姐的事情说出来了。
“而且什么?昀儿,就一次,你帮你二叔赢了这场比赛,日后……”
“娘,你刚刚在台面上,你明明就不是这样说的……你现在就是出尔反尔!”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娘好歹生了你!”
“我说什么都不答应……”
陆昀拔腿就跑,一溜烟离开了隔壁包厢。
“欣然,你弟弟毕竟还小,你别这么说他。”
“娘,你就关心弟弟,你看我,我衣服都湿了。”
“你这衣服怎么湿了?快脱下来!”
柳鸣玉看似关心陆欣然,实际上身体不自觉地朝向门口方向。
“还不是因为那些碎嘴子的家伙!”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娘说说。”
“那些人我刚刚和爹一起敬酒的时候,他们说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还说我……”
“说什么了?”
“说我像青楼里的花娘,满头都是钗子,首饰!说我根本不会打扮,一点也比不过陆安然!”
陆欣然一边吐槽一边拔下头上的发钗。
“娘,凭什么!凭什么陆安然处处压我一头!”
“是娘对不起你,要是你托生在大夫人肚子里,好歹也是个嫡女。不像现在跟着娘,事事都被压一头!”
“不,我不甘心!娘,你帮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嘛!”
“为今之计,也就是希望你弟弟可以在这次赌约之中赢过陆安然那个臭丫头。”
“昀儿那个吃里扒外的,娘,你偏心,你就知道关心昀儿。”
“娘怎么会不关心你呢?娘一定会为你选一个极好的婚事。”
“娘,我要嫁给庆王殿下!”
陆欣然你还真是极好的,我一定会好好为你们撮合撮合。
“不行!”
柳鸣玉从罗汉床上跳了起来,“庆王殿下不合适你,不如那位蔡先生。”
“蔡先生有什么好的,顶天了也不过就是个幕僚。庆王殿下就不同了,说不定,我还能做皇后呢!”
“唔~娘,你干嘛捂我的嘴!”
柳鸣玉打开隔间的门,前后左右看了一圈。
“小心隔墙有耳!你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陛下正值壮年,怎么可能会轻易……”
“那又如何,还不是早晚的事,不行就下点毒就是了。”
“你这丫头!”
“娘,你是没看到今天庆王看陆安然那个贱人的样子,两人敬酒的时候就差没有贴在一块了。她肯定是在勾引殿下,我不能被她压过去!娘,我就要嫁给庆王,哪怕是做个侧室,不行妾也可以!”
“欣然,我看你是疯魔了!这件事,我们晚上回去再商量,好不好!”
柳鸣玉此刻急着去找陆昀,自然是没有留意陆欣然眼底滑过的一丝复杂的神色。
既然娘不帮我,那我就自己创造机会,一定要把庆王殿下拿下!
“好了,欣然,我让翠姑帮你取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我知道了,娘,我会乖乖在这里等翠姑的。”
“娘先走了,若是累了,便早些回去休息。”
“好!”
柳鸣玉走后,陆欣然转入屏风之后,脱掉了早已经浸润的外衣。
“都怪陆安然这个死丫头,要不是她,唔,这橘饼不错。”
“二小姐,这衣服我就放外间了。”
“放那儿吧。”
“嗯,这冷香阁的果脯真不错,茶叶好喝。”
须臾之后,陆欣然才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翠姑真是贴心,连香囊都拿了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