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向过去，致未来

刚回到Y国，疲惫不堪的我躺入了休息仓。这时的我只想一个人呆着，可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见我没回应，门外的人直接走了进来。迷糊间，我瞥见了来人，是满戴尔。他没有说让我冷静之类的话，也没有让我振作起来。他一来，就将我从休息仓拉了出来，同我讲：“走，出去吃点东西。”

我明明是不需要去外面吃东西的，休息仓可以很好的补充身体需要的营养。可在这一刻，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并和他走了出去。

外面正值中午，阳光格外刺眼。人们都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他们举着酒杯高声欢呼娱乐比赛的胜利。有的人看见我过来，热情地拿着杯子敬我。他们笑容灿烂，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后冲我说：“好久不见啊，欢迎回家了。”

我突然眼眶发酸，好像内心有什么东西融化了，然后化成无边的水，将我淹没。身上的伤疤在隐隐作痛，我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这大概是因为在那一刻，我满心眼只有一句话。

终于回家了。

是啊，回家了。我再也不用遭受那些事情，也终于不用隔着那面黑墙去渴望着家乡。我已经站在了这片令我朝思暮想的土地，已经再次重获自由。只是这自由的代价太高，，要用他人去弥补。

此世不自由啊，我随手开了一杯酒附和着他人。

满戴尔安静地站在我的身侧，就如同平常一般帮我支开那些人，保护着我。我站在一旁，看着满戴尔的动作。我看见他帮我挡酒，看见他帮我点菜，看见他笑着朝远方招手。

我抬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瞅见了一名女子正牵着一个穿着整齐的小孩向我们走来。那孩子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这大概就是几年前他和我提及的那个孩子吧。

小女孩发现我们正在看她，连忙挣脱了自己母亲的手。她急匆匆地向我们跑来，跑着跑着她却被一块石头不小心绊倒了，手和脚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我看着身边的小豆丁，伸出手将她扶起。摸到她的时候，我感到了掌心一片柔软。这就是小孩子吗，我看着掌心想着，挺可爱的。

那个小女孩大概是摔伤了哪里，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趴到了我的怀里哇哇大哭。她的泪水擦在了我的身上，我却奇迹般感受不到任何厌恶。她的双手环绕着我的腰身，紧紧地将我扣住了。

看见她的举动，我一时僵愣在原地，手举在半空不知道该落在何处。我无助地抬头看身边的满戴尔，却发现他正忙着和他的妻子聊天，没空去看我这边。

还是没必要去打扰人家叙旧了，我望着面前还没我膝盖高的小豆丁想。

过了许久，我缓缓将手放下，轻轻地拍了拍小孩子的后背。我努力回想着母亲以前是怎么哄我的，但我对于童年的记忆只剩下了保姆机器人和姐姐的陪伴。我还真是悲哀啊，我自嘲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有一段旋律突然从我记忆的深处被唤醒。我顺着那段旋律哼下去，记忆突然里拼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个看不清面部的妇女，她抱着两个孩童，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哄孩子们睡觉。看见孩子陷入沉睡了之后，她又转身去忙她的事。一看见孩子醒了，她就又继续哼着那段曲调，如此循环，直到地老天荒。在她的身上我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我只感受到了作为一个母亲对于自己孩子的爱意。

那是我的母亲，虽然看不清她的脸，我却执着地下了定义。记忆中的曲调长的看不见头，就好像一首生命之歌。而她早已在这首歌刚刚开始演奏时就离开了我。

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小孩子已经趴在我的腿上睡着了。我的手指轻抚过她的头发，就像每次我睡不着的时候，姐姐做的那样。

“雅威。”我抬起头看满戴尔，他的手指玩着打火机，话语间带了几分笑意。“你看，这世界美好的东西还有很多，不是吗？”他这话意有所指，我听出来了。但我没有选择去反驳他的话语，我明白他的一片苦心。

我支持他的举动，认同他的话语，可我的思想不愿屈服 它不允许我放下，我也不想放下。现在姐姐随时回不来，那么能出来主持大局的只有我，如果我在这时候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满戴尔只是希望我能振作起来，然后领导Y国，他有什么错呢？

“没事的，我不会离开的。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直到我亲眼看见那群人得到他们应得的报复。”我一边摸着小女孩的头发，一边和满戴尔讲。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我好奇地问满戴尔。

“湾舟”

“湾舟”我的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又突然笑了起来：“好名字。”

只是这湾舟，不能驾驶向无边的海。那海中有无数变异种族，她此生怕是难得自由。

回去后，我推开了姐姐房间的门。

我其实很少进去细细的端详她的房间，我和她的沟通一般都是在客厅里随便聊聊。我一直觉得姐姐是个很冷淡的人，她很少和我说爱我，也很少在我面前失态。她在我面前就像一个完美的机器，会照顾我但从不表达自己。

刚刚步入这个房间的时候，我的目光就被姐姐放在桌面上的照片吸引了。那是被两张照片拼成的，一张是我笑着看镜头的场景，另一张是母亲和我依靠在一起的画面。这就像一张全家福，可我没有在这上面看见姐姐的身影。这张照片放的地方极为显眼，一进门就能看见。

她为什么不把自己的照片补上去，那里本该有她的一席之地

我简直不能呼吸，我想象不到姐姐每次走进房间看见照片的时候在想什么。她会不会想着自己的孤独，会不会为自己没法改变Y国的命运而感到悲哀呢。

在桌面上我看见了一个U盘，将它插入电脑后，电脑弹出了一个视频。刚点开视频，我就看见姐姐出现在了屏幕上。

视频上的姐姐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栗色的长发散落在肩上。她冲我挥了挥手，问我：“能看见吗？看得见的话点点头。”

虽然我知道姐姐并不能看见我的动作，我还是对着她用力点了点头。她在那一瞬好似看见了我的动作，笑了起来。

接着她和我说：“雅威，你看见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A国了。不用为了我担心，我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走之后，你就带领着人在八点前去往记忆大厅。一定要让所有人看见我的死亡，这样你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顿了顿，她又说：“你不要让温乐去做这件事情，我怕她接受不了。让她看见我的尸体过于残忍了，你最好也不要去看我的死样，我想在你们的心里留下一个最好的印象。到时候把我安葬在父母的墓边吧，我想他们了。我的房间里有一个小隔层，我好像从来没有给你看过父母留下来的东西，等我走后，温乐会把密码告诉你，你自己去看看吧。”

我看着视频里碎碎念的姐姐，想让她安静一会，她却一直喋喋不休的说，

这和她平常一点也不一样，是不是这样才是真实的她。

“对了，我是不是对你缺少了陪伴。对不起呀，弟弟。我也不太知道应该怎么去带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孩子。我也是第一次当姐姐，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我和你道歉。

一不留神好像说的太多了，有一些手续什么的，我都放在了柜子里了。你要用就去拿。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交流了，

我的弟弟雅威，我爱你，没有你和温乐的世界，我从来没想过该如何活着。”

视频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全部落在了地上。“姐姐？”我的双手保住了头，慢慢地蹲到了地上。可是我们明明只差了十几分钟啊，要保护也是我去保护你啊。为什么啊姐姐。

我抬头看着视频里对我笑得温婉的姐姐。就是这样的一个温柔大方的人，她选择了用自己的命去救我。这件事情的最优解不是这样的，她明明可以在我死亡之后带人去将我的记忆取回来的。她为什么要选择牺牲自己呢？我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

突然间，我在她的电脑上看见了一个软件。那个软件没有名字，和桌面上所有的软件都不一样。我一瞬间呆愣在原地，那是我十几年前闹着玩写给姐姐的。我那时候和姐姐说，如果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就在这里写下来，我能看见。可是后来我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从来没有看过。

我颤抖地打开了这个软件，上面姐姐写了无数封信。时间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十二年前，最晚的直到前天。我点开了第一封信，那一天是我的生日，她密密麻麻地写了六千多字。哪怕她知道我可能不会看到，但她依旧每天一篇的写着，十二年来从未间断。而此刻，我终于读到了这一封封写满了姐姐爱意的信。

信的内容很多变，有我学会了拉钢琴且独立表演时姐姐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内心一直在为我而自豪。也有我逃课出去买吃的，还给她带了一份，她有点生气却又不舍得说我。多达4453封信每一封都在和我说，我好爱你。

我疯狂地读着这些文字，好像从这大段大段的文字里看见了那个温和的姐姐是如何让自己的弟弟成才的。而我回想过去的时候，我却没有感到一丝的难受，好像姐姐从来没对我严厉过。姐姐大多数时间都是带着笑和我讲话的，虽然她偶尔会要求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但姐姐一般都会尊重我本人的意见。

在最后一封信里，我看见了她最真实的想法。她在那上面写：虽然我知道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想自私一回。如果有一天你能看见这些文字的话，弟弟，不要怀疑我的举动。比科研我比不过你，但我会用我所能做的一切去爱你，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所以我愿意去救你。请你不要去改变我既定的未来，那是我早就选好的路。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想法去读完这些信的，但我知道在那个晚上，我泪流满面。

姐姐，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你也要好好的，下辈子我当哥哥，你当妹妹好吗。我会比你这辈子更爱你。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满戴尔和我带上了人踏上了去往A国的路。

为了不让温乐知道，我们走的很早。那时天还没亮，我们就已经出现在了A国的土地上。我和满戴尔安静地看着远处的太阳升起，我虔诚地向她祈祷，希望今天的行动能圆满完成。

“雅威，等等我。”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难得的寂静。我回头看的时候，瞧见了温乐。

她的眼眶红红的，让我的内心没由来的升起了一分不忍。

“你回去吧，我去就好了。”我对温乐说。

她摇了摇头，跟在了我的身后：“让我去吧，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听到她的话，我轻轻摇了摇头就继续前往记忆大厅。毕竟是姐姐的爱人，我不希望温乐这辈子都因为看不见她最后一面而遗憾。

记忆大厅很宽阔，各色各样的机器摆在这里。姐姐就躺在这些仪器上。她的双手交叉摆放在胸前，脸上还带着一抹微笑。我看着她，内心忍不住地抽痛。那上面本该躺着我，而不是我的姐姐。姐姐，我在内心里默念。我会为你报仇的。A国会为它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A国的实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我终于推开了那扇庄严肃穆的大门。

“慢着。”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循环反复。科研员们一脸诧异地抬起头，看向了我。身后的记者听到了满戴尔的命令一拥而上，对这里的一切进行拍照记录。咔擦声不绝于耳，这里都会被一比一上传到各国的手里。

一想到A国擅自对Y国首脑下手，并提取记忆的头条马上会出现在世界各地的信息网，我就忍不住地想笑。记忆大厅里的研究员疯狂地拿东西去遮住自己的面部，可这一切都迟了。

他们丑恶的嘴脸已经被最先进的技术记录下来，这辈子A国都会陷入舆论的风波。他们实力再强又如何，这种行为足以让每个国家联合起来。怎么样，我和姐姐送你的这份礼物，你满意吗，A国。

这里的所有都将化归于平静，而我的姐姐却只能安静地躺在那小小的床上，她不用看见这一切，会脏了她的眼。

视线转回病床上姐姐的尸体，我想去抚摸姐姐的头发，可我的手指僵硬的不像话，根本做不到控制。还没有来得及去碰到她的尸体，温乐就已经从我的身边走到了姐姐的身边。她轻柔地将姐姐抱起，动作温柔地好像是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姐姐在她的怀抱中显得格外瘦小，明明有一米七二的身高却让人觉得一推就倒。她身上的伤口从破烂的衣服里透出来，这三天她经历了什么我不用猜就知道。

温乐缓缓吻上了姐姐的额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是一个项链，项链上没有钻石或珠宝，取而代之的是一朵蒲公英。姐姐一向喜欢蒲公英，但因为环境的污染，世界上几乎消失了。我不知道温乐手上的这朵是怎么获得的，这些都不重要。

她小心翼翼地将项链戴在了姐姐的脖子上，对姐姐说：“嫁给我吧，我爱你。”

一句话，让我热泪盈眶。

姐姐这辈子吃了太多的苦了，她是喜欢钢琴的，却因为福利院不能同时让我上小提琴课就放弃了。她为了我放弃太多太多了，现在她也拥有了一个只属于她的人。可惜来的太晚，姐姐已经走了。

“走吧”我环顾四周，看见了周围四处逃跑的人。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姐姐也要回家了。看见我看他，满戴尔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赶紧走，让我们不要管他。

现在网上的舆论如何，我不知情。这些事情满戴尔都会处理得很完美。我的全部目光都只剩下了眼前的人，那是我的姐姐，是照顾了我一辈子的人。

姐姐被温乐藏起来了。在我无数次联系温乐却得不到结果之后，绝望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我很了解温乐目前的情况，姐姐留在她的身边只会进一步刺激她的精神。更何况，姐姐想安葬在母亲的身边。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向我提过什么要求，她也就这一个愿望了，我必须去实现。

被迫无奈之下，满戴尔和我强行闯入了温乐的家。那个房子很小，小到整个房子里都是和姐姐有关的物品。我漫步在这里，在墙上看见了各式各样的物品，有姐姐上采访时大方得体地回答他人问题的照片，有姐姐亲手写给她的信，有姐姐和她一起游玩时放肆的大笑，也有姐姐安静工作的场景。那些，都是我从未见过的，鲜活的叶若。至少在这一刻，姐姐不是我自己的姐姐，也是别人的叶若。

当我来到卧室看见温乐的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端坐在了姐姐的身旁亲自为她梳妆打扮。见有人进来，她抬眸看了我一眼，对着我笑了笑：“你来啦。”她的声音很温柔，就和从前一样。只是那笑容和姐姐有七分相似，看着她，我就好像通过这一抹笑看见了姐姐一样。

我微微点了点头：“嗯，我是来接她回家的。”听了我的话，温乐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整理了姐姐的衣角同我说，：“好。”

我本来以为这次来肯定会和温乐起冲突，至少她肯定不会立刻交出来，所以在听到她的话时，我有些怔愣，却又很快释怀。也对，温乐是身上的担子一点不比我轻，也从来不舍得让我为难。她极为自然地帮我理了理随意折叠的领口，说了句：“带她走吧。密码我到时候告诉你。现在，我只想自己静静。”

我没回她，只是微微蹲下了身子去抱起姐姐。

上次还没发现，原来姐姐的手那么冷。回去要让人给她做一副手套再下葬，我抚摸着她的手。

下葬的那天，天空下着小雨。

我顶着一把白伞，在一众黑伞中显得格格不入。可我此刻不愿去管那些人的看法，他们都不知道，那是姐姐送给我的伞，我只想在此时最后看姐姐一眼。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穿着温乐为她亲手做的衣服，手上带着厚厚的手套。我觉得她在那边一定会幸福，就算不做首脑了，也能过平凡的一生。

“烧吧”我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其实以现在科技的发展来说，已经可以直接无尘化处理。但因为A国的行为，我想看着她离开我，再做无污染处理。这是Y国的最高待遇，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再通过记忆了解关于她的一切，哪怕是我。

捧着手上的罐子，我突然觉得姐姐好轻。上次我抱她的时候，她虽然瘦，却也依旧有几分肉。而此刻，我虽然触碰着她，内心却充满了不实感。

将她撒入早已挖好的坑时，温乐就在我的身边默默地注视着。她没有哭，也没有任何表情。整场活动她唯一的反常，只有一副墨镜。那副墨镜遮的是什么，我在明白不过。只是温乐这样的反应让我感到了害怕，我害怕再一次失去身边的人，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姐姐的墓碑是我亲自写的。我没写什么事迹，我只是在上面随便用笔写了一句：这里安葬着叶若，虽此世不自由，来世愿与身边人远走高飞。

那是姐姐在那个软件上写给我的，大约是三年前，她就已经有了面向死亡的想法，只是为了我，一步又一步地退让。但现在，她终于可以享受自由了。

葬礼结束后，我去送客，为温乐留了一段安静的时间。等人都走后，我没有上去，只是站立在山下，看着山上那孤独的背影。随手抽出一根烟，点燃后我吸了几口。那烟真的很苦，我第一次抽，被呛了好几下。从我的角度看不见温乐的嘴，我猜想着她们会说什么，却没想到此刻温乐会突然向前抚摸着她的碑。

算了，随她吧，我叼着烟想。她也不容易，自幼父母双亡，被迫寄人篱下。哪怕是被收养的唯一一个孩子，都只是因为她足够聪明，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却又不得不天人永隔。这是小说都不敢编出的桥段。可这又偏偏真的发生了。

雨渐渐下大了，想了想还是不能再让她淋雨了，到时候她生病了，姐姐就要怪我了。走到墓前的时候，温乐依旧保持着刚才在山下看见的动作。我靠近她，从她的口中听到了寥寥数语：“你这个骗子……”

是啊，姐姐就是一个骗子。她说过以后会陪我一辈子的，却背地里把遗言都准备好了。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回家吧，着凉她要心疼了。”我拍了拍温乐的后背。她终于从出神中醒过来，问：“我的家在哪里啊，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还有家吗？”她的声音在雨声的遮掩下更加飘渺。我擦掉了她的眼泪，对她点了点头，说：“你有的，你还有我，我们都还有家的。”我们都还有家的，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像是回答温乐的问题，又像是对自己说。

雨再大，也会有尽头。在阳光出来的时候，我们的情绪已经趋于稳定。走之前，我对那个碑挥了挥手：“走啦，叶若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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