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秦川也走上楼梯,就见上边站着一个人,好像是在对他说话。
楼梯很黑,秦川也拿出手机照明,照在了那人脸上。那是张很瘦的脸,眼睛深凹在眼眶里,看着有些不精神。
秦川也被这样子吓了一跳,差点将人当成诡怪,向后退了些,险些摔下楼梯,还是那人眼疾手快拉住了秦川也才没让他真的摔倒。
“还真是个孩子,祁晋衫真招个学生。”那人声音很沙哑,听上去烟龄没有二十年也有十五年。
听着这话,秦川也猜着他应该也是工作室的人,是今天要认识的人之一。他站回台阶稳了稳,和那人打起了招呼:“你好。”
“走吧,你是第三个到的,还有一个今天应该不来了。”那人点了根烟,就往楼梯上走,秦川也乖乖在他身后跟着。
楼上的门被锁着,那人用钥匙扭了好一会才打开。房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祁晋衫,另一个是个穿了背心满脸胡渣的大叔。
在灯光下,带秦川也上楼的男人显得有些干瘦,他嘴里叼着的烟被单薄的嘴唇夹着,从嘴缝中能看到他泛黄的牙齿。
祁晋衫见人来了,抬头询问:“手机买了吗?”
秦川也将口袋里的手机抽出,一边口袋放一个,旁边满脸胡渣的大叔见状笑出了声:“哈哈……就这么放口袋里带来?”
秦川也怯生生的看着那人,没敢说话,大叔大概是发现自己声音大了些,捂了捂嘴又用更温柔些的声音提醒道:“这街小偷多,小心点。”
“这是王褚岫,接你的那个是孙靖淼。”祁晋衫指了指王褚岫,又看着孙靖淼,补充道:“没来的那个是钱龚凌,他家里有点事。”
“你们好,我叫秦川也。”秦川也慌张的揪着衣服的一角,浅浅鞠几下躬。
“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祁晋衫站起身走向秦川也,直到走到人面前才停下。
秦川也这次没害怕,看着走近的人,他轻轻晃动脑袋说:“不知道。”
旁边的两人想笑,却被祁晋衫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祁晋衫伸手抓住了秦川也的手臂,将人往自己面前拽近了些。
“你和沈泽浩睡过吗?”
秦川也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问懵了,他愣了愣,回答道:“没有。”
“你知道他喜欢男人吗?”祁晋衫凑得很近,近到秦川也能清楚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
秦川也大概听出了祁晋衫想问的真实问题,抬眼看着祁晋衫的眼,“崔振晟,我见到他了,我知道他们的关系。”
“你看到了?”祁晋衫抓着秦川也的手抓得更紧。
秦川也忍着痛,点点头。
抓住秦川也手臂的手松了下来,祁晋衫看上去很受伤,眉头瞬间拧成一团,后退几步将手拍在脸上搓了搓,试图让自己清醒。
显然这个方法没用,祁晋衫转身就将身后桌面的文件全都摔倒了地上。
“他……凭什么!”祁晋衫将玻璃杯摔到地上,杯中本就有些水,被这么一砸溅得到处都是,“他都那样了……为什么就是不能看看我!”
王褚岫被这动静吓得一下站了起来,反应过来的他赶忙上前拉住了祁晋衫,“叫你别喝酒,现在发什么疯?”
“我没疯!一个个都说我是疯子,那个畜生又能好到哪去?”祁晋衫将王褚岫推开,转头看着秦川也稍微冷静了些才开口:“你,明天开始,早上九点来这,再给你分任务。”
秦川也被他瞬间的情绪变化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没反应过来祁晋衫是在和自己说话。
“听见了就回答我!”祁晋衫将手拍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整个人摇摇欲坠,还是站起身的王褚岫在一旁扶着才没摔倒。
“好的。”秦川也平静地回答,转头看看王褚岫,又瞧瞧孙靖淼。
孙靖淼将抽了一半的烟在手上揉灭,丢出了窗外,看祁晋衫已经开始神智不清就没再多问,直接对着秦川也道:“别管他,他喝多了,我送你下去。”
“不用……”没等秦川也说完,就被孙靖淼拉出了房间。
是喝多了吗?刚刚进门完全看不出来呢。秦川也心里想着,没注意前方的人脚步停了下来,一头撞了上去。
“走路看着点路,好好学习,祁晋衫对人才很重视。”孙靖淼将烟盒掏出,将仅剩的一根烟递出去。
“我不抽。”秦川也将烟盒推远了些,孙靖淼也没强求,自己点了抽起来。
“不抽烟好啊……一辈子不碰就好了。”
孙靖淼自言自语着,大概是这样的,说这话时他没抬眼看秦川也。
“我先走了,明天见……”
“叫我瘦靖就行,王褚岫就叫他褚胖,钱龚凌直接叫钱总,至于祁晋衫……”
“叫外号……不好吧?”秦川也眨眨眼,有些为难的样子。
“叫名字不是更别扭?”孙靖淼斜眼看着秦川也,烟头烧得更红了些,多出的烟从鼻子吹了出来。
“好的,瘦靖……哥。”秦川也顿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加上了“哥”。
“你小子,还挺有礼貌……行了快走吧,天晚了容易遇到坏人。”孙靖淼将手放秦川也肩上拍了拍,轻轻将他推出了门,自己上了楼梯。
黑社会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秦川也回忆一天的事,除了崔振晟和沈泽浩的事,其他的看上去并不是可怕的事。
消息提示音将秦川也的思绪拉回现实,秦川也看着屏幕上刺眼的文章,扣下一行字。
秦川也什么活?
几乎是下一秒沈泽浩就回了话。
沈泽浩老崔说对你很感兴趣。
秦川也我不是gay。
沈泽浩不是这个……
秦川也皱了皱眉,他知道沈泽浩什么意思,回想祁晋衫和崔振晟的性格,秦川也清楚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
沈泽浩大抵是没有明白,还在追问。
沈泽浩来帮他干活,工资也不低。
秦川也我还是想待在斋华。
沈泽浩这样吗?
沈泽浩可是祁晋衫他不是不大喜欢你吗?
秦川也崔振晟也不见得会多喜欢我。
沈泽浩好吧,也没错。
沈泽浩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爸妈在你小时候就离开了,对吧?
秦川也是,怎么了?
沈泽浩是……死了吗?
秦川也大概……可能是吧。
沈泽浩诶!
沈泽浩你是跟你妈姓还是你爸姓啊?
秦川也跟我爸。
沈泽浩巧了不是,之前道上也有个姓秦的男的,也是祁晋衫的人呢。
沈泽浩他好像很厉害,祁晋衫和我说过,自己要是死了,这个头的位置可能会给他呢。
秦川也看着信息,那从未见过的父亲突然浮现在脑海中,但他还是想着: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秦川也的好奇心在文字的刺激下愈发强烈,他试探性的发出信息询问。
秦川也那他现在呢?
沈泽浩我不知道,我就见过他一次,很多年前了。
沈泽浩也是奇怪,他好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一样,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祁晋衫也没提过。
沈泽浩我对那人印象特别深刻,长得挺清秀,但纹了个满背,还有花臂,我当时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假的,他看起来不像会纹身的人。
秦川也他叫什么?
沈泽浩秦穆怀吧……这个有点忘了。
沈泽浩怎么了?认识?
秦川也没有,就是好奇一下。
沈泽浩好吧。
沈泽浩没什么事我先睡了。
见沈泽浩不再追问,秦川也松了口气,将手机丢到床上,坐到书桌前拿起画纸就开始画。
他画得很快,像是有人拉着秦川也的手在作画,纸上很快就显出人形,只是很抽象,看不出身份。
“嘿!”书桌旁突然伸出一双惨白腿,秦川也没有惊讶,顺着声音看去,白茶正穿着短到大腿根的短裤,坐在秦川也床边。
“你来干什么?”
“感觉你有困难,被传送过来了。”白茶手上拿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见秦川也看过来就用法术将其收回。
“那是?”
“别管。”
秦川也并没在意,只觉得那东西看着像个什么。
“你画什么?我看看。”白茶被传送来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看见秦川也正拿着铅笔,他凑上前想看清内容。
秦川也一下拍在桌面上,将画高高举起,装进了画册,“没什么。”
白茶见拿不到,一下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自己,假装要睡觉。
“你……”
“我洗澡啦!”白茶把被子抱着,探出一个脑袋。
秦川也起身将房门反锁,就去洗漱,没再理会白茶。
“你没有困难吗?”白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洗手间的门口,趴在门框上看着秦川也。
秦川也一转头就看到白茶的头出现在身边,吓得牙刷都掉了出去,只是他反应快,一下伸手抓住了,才没掉到地上。
“哈……没有,你能回去吗?”秦川也凑近了些,白茶的鼻尖差点碰上秦川也的身体。
“赶我?”白茶贱兮兮的笑起来,变得谄媚起来,手臂环抱上了秦川也的腰,“要是我说不走呢?”
秦川也没穿上衣,被白茶这么一抱有些生气,他一手捂住白茶的脸让他别再往上贴,一手将洗手间的门推开得大些,走向床的方向。
白茶像小挂件一样挂在秦川也腰间,没有要走的意思。秦川也走到床边,有些不耐烦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知道,但是感觉你有困难,我不会走的。”白茶还是搂着秦川也,似乎是笃定他不会推开。
“没有。”秦川也的确没有推开,只是看上去心情更不好了。
白茶扯下项链,项链正闪着红光,“它不会骗我。”
秦川也的脸在黑暗中被项链映出的红光罩着,表情格外吓人。
是因为刚刚沈泽浩说的事吗?秦川也看了项链也开始思考可能的问题,能想到的就只剩刚刚和沈泽浩的对话。
“你不管会怎样?”秦川也试探性问道。
“会变弱,会被扣分,会被罚,会被骂,会……”
“兼职,我问题是兼职。”秦川也看着在掰手指数的白茶,心情越发烦躁,不想再听的他只好说了出来。
“兼职?是因为赚不到钱烦恼嘛?”白茶终于松开了胳膊,秦川也趁机躺上了床。
“不是。”
“那是什么?”
“主人要睡觉,你们恶魔能阻止吗?”秦川也闭上眼睛平静下来,淡淡地问。
“你今天不告诉我,我我就在这不走了。”白茶插着腰装出气愤的样子,但秦川也没睁眼看他。
“在就在呗,反正我是怕明天迟到,你想待在这你就待着,明天早上记得在我奶奶发现前回去就行。”说完秦川也就转向另一边,无论白茶怎么吹胡子瞪眼他都是一副已经睡着的模样。
“啧。”
白茶见秦川也没再动弹,心有不甘躺到了他的旁边。
秦川也突然感到手臂有一阵压力,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过去,只见白茶正往他怀里钻。
随着一阵剧烈的抖动过后,秦川也身前的被褥被扯走了大半,但他并不想被白茶继续追问,只好紧闭着双眼,假装没发现。
白茶转头看着秦川也,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我就不信了。”
被子被撇到了一边,白茶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听秦川也说个清楚。
白茶脑子里冒出来个邪恶的念头,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轻轻凑近了秦川也,见他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兴奋。
这晚,床单被拧得皱折出一个个小峰,但到了半夜秦川也也没有睁开眼睛,白茶自觉无趣,也没管手上的不堪就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