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四）

　　他不敢想象当初程少商临死前未曾见到他，眼中心中的疼痛绝望，他不敢想病痛日日折磨着她瘦弱的身体，终是他负了她，可这报应未免太大了些……

　　霍不疑冲出帐外不顾梁邱飞的阻拦飞身上马快速赶去京城，快到正旦了，冬日，应是她的祭日……

　　嫋嫋，等等我……

　　五日后程府

　　萧元漪坐在嫋嫋牌位前喃喃道:“这回阿母记住了，你喜欢吃甜饵，还喜欢喝千里醉，桃花酿也给你带来了，你想吃便吃，想喝便喝，还有这些肉，这些菜，我都给你，我不拦着你了。”

　　她正擦拭着嫋嫋的牌位，忽然，门被撞开，霍不疑疯了似的在府中喊着嫋嫋，到处乱跑。

　　“霍将军？你怎的回来了？”萧元漪有些惊讶，走过去问他。

　　“程夫人，少商在何处，她在何处？她还活着对不对，她没死对不对？”霍不疑红着眼，眼底一片青紫，头发凌乱，白发也是更多了，整个人显得更加苍老。

　　程始众人赶来，看见霍不疑模样也是大惊，程少宫觉得阿父与他站在一处，他倒是像年近不惑之人，毫无当年与他们相处时的年轻清俊之姿。

　　“霍将军，你与嫋嫋已无瓜葛了。”最后还是萧元漪先开了口。

　　“就算已无婚约，我也算她老友，程夫人，求您告诉我，她在哪。”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不然也不会从西北赶来了。”

　　霍不疑放下双手，整个人如失去三魂六魄般，他余光里看见程少商的牌位在旁边，于是猛的冲过去，抱着牌位不松手，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痛哭，任程始众人拉了半天也未曾拉开，只得关闭大门，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悔恨。

　　众人看着霍不疑这般样子，心中的悲痛也在此时被他激发，竟也跟着他一同哭起来。过了许久，他轻轻放下她的牌位，突然抓住萧元漪的衣角求她告诉他程少商的墓在何处。

　　程始萧元漪骂他当初悔婚如今竟还有脸去见嫋嫋，霍不疑跪在地上向他们一遍又一遍地重重磕头，眼泪淌湿脸庞，身体也跟着颤抖，二人终是看不下去，告诉了他程少商的去处。

　　霍不疑没日没夜地从西北赶往都城，路上只吃了几口饼子，回来后又大哭一场，心情郁结，猛站起来后想现在就去看程少商，可身体终究是撑不住了，胸口处积压的鲜血一下从口中奔涌而出，他重重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梦中他似又看见了那个身穿婚服的女娘，她跑过来拥抱他，他们拜了天地，成了夫妻，生育了儿女……多是逍遥快活。

　　可转眼，女娘变成了眼前的坟墓，孤零零的在那，身边竟连棵树木都不曾有。

　　他走过去轻弯嘴角抚摸着墓碑，可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布满了整副面孔。

　　“嫋嫋，来的匆忙，未曾带些你爱吃的。”

　　“嫋嫋，你竟这般狠心，丢下我一人便走了，你让我怎么办。”

　　“嫋嫋，等我几日，我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