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五）

　　霍不疑睁开眼，周围的陈设让他再熟悉不过，这是程少商的房间，他以前总是在夜晚溜到她的房间里跟她说些悄悄话，可是现在虽然已过了四年，这屋子里的汤药味还是存在，只是不那么浓厚了。

　　他看着熟悉的环境，可熟悉的人却不在了……

　　外面下起了雪，他起身，冷风吹着他的脸庞。

　　“你曾经坐在这里，是不是也这么冷……冬日的红梅开的甚是好看，可你却没看见……”

　　嫋嫋，我错了……

　　他穿衣出门，正巧遇到莲房，便随她前往膳厅。

　　“程大人，程夫人，此前我的言语中多有冒犯，还请原谅。”霍不疑跪在门外向里面磕头。

　　“将军先进来吧，用完饭再谈。”霍不疑进屋，看见已经给他摆好的碗筷，坐了下来，他抬头望程少商之前坐的地方，那里仍摆着一双碗筷，里面有家人为她布好的她生前爱吃的菜，只是无人再去动它们了。

　　他垂下头，手指在碗上扣了扣，忽然放下碗筷，挺直腰板对着程始萧元漪一拜:“二老，我请求，再次向嫋嫋提亲。”

　　程始正夹着菜往嘴中送，听后看向夫人，二人皆是一惊，程颂程少宫二人相视，默默抓起旁边的酒卮饮了几口，程姎听后则是惊得未曾拿好筷子，使其摔落在地。

　　“霍将军，你这又是何必，小女已然不在了，你这，与何人成亲啊。”程始放下碗筷，皱着眉头。

　　“我娶她的牌位。”霍不疑垂下眼看着一旁的空座，“我已然负过她，不想她日后如她的前半生般孤孤单单，身边无半分温暖。”

　　说罢，对着程始又是一拜，这一拜更加决绝:“还望二老同意。”

　　众人好说歹说却始终无法动摇霍不疑的决定，一番商讨过后，为了成全程少商临死前仍念着他的情意和霍不疑的痴情，便许了他迎娶嫋嫋，直接成亲。

　　可这娶牌位一事还是太过荒谬，他们说从简便好，不必太过声张，且霍不疑回京之事未曾禀告圣上，如此大张旗鼓倒是不妥。

　　可霍不疑非说这次的婚礼要越大越好，他要补偿程少商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大婚，还说圣上那边有他，不必担忧。

　　“他是疯了吗，竟想出这等主意！”文帝在越妃面前走来走去，边走边骂。

　　“陛下，你可消停些吧，不知是谁最后哭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现在倒后悔了？”

　　“他是脑子有病！最后还来麻痹朕，朕还上了他的当！”

　　“陛下已经上了贼船了，想悔都无法悔了。陛下是天子，一言九鼎。”

　　“唉……他说非程少商不娶，就算朕不让他娶，他日后也再不会对另一位女子敞开心扉，那朕为何不成全他这痴情啊！”

　　第三日，霍不疑迎娶程少商的事在京城中传开。他身着当日未穿婚服，骑在马上，满面笑容。牌位上盖着红盖头，和程少商那日穿过的婚服一同放在轿子中，前人红，后人白，梁邱兄弟二人一人护在前，一人护在后，满街人来人往却无人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