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凉风吹进,她勉强整理思绪后说出一句:“下雪了,我好冷……霍不疑,你在西北冷不冷啊。”
他最爱的小女娘终是死在了白雪覆盖的正旦之前,她此生见过最美的景象只有十五年来只看过一次的灯会,和那走马灯后站着的清俊少年。
四年过去,日日询问,便说日日安好,霍不疑便靠着手腕上的少商弦和胳膊上的小小牙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每杀敌总是杀的最狠,恨不得把自己的命也杀进去,可他心中还是思念着少商,愧对于她,爱着她,便觉得不能这般容易的死了。
终有一日,从都城来了些商贾,途经西北,霍不疑与他们相识,是曾经给程少商买些小玩意儿时认识的,因为她总说他们家的东西做工细致,虽说那些东西她自己也能做,可郎婿送来的小礼物自然更是让她欣喜。
霍不疑走过去与他们寒暄,他提及京城程家四娘子现如今可曾安好。众人对视沉默许久:“将军不知?”此话一出,他只当她或许已然定亲,虽说他将梁邱起安排在她身边,但是消息传递也需些时日。
“她若是定亲,也算是件好事。”霍不疑低头,手指轻轻抚摸着琴弦。
“唉,哪有定亲,可怜这小女娘,大好年华,可却在四年前的冬日里便因病去世了。”其中一位商贾摇摇头,只叹世事蹉跎。
霍不疑猛的起身,险些栽落在地,好在梁邱飞扶住,他顿时红了眼,顾不得什么,飞身上马朝军营跑去。
终于到了军营,他从马上摔落,又爬又跑的前往主帐,众人看见霍不疑这幅鬼样子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霍不疑慌忙跑到书架旁将这些年寄来的书信翻出,坐在地上一张张翻看,他的眼中布满血丝,鬓角的白发不知从何时开始长出许多,憔悴不已,他的手颤抖不停,眼睛却只停留在过往书信上的“安好”二字上,他开始发抖,过往蛮人进攻不论多凶险他都未曾怕过,可这次他怕她真的永远离开了他。
梁邱飞从帐外冲进来,将陛下寄来的书信塞到霍不疑手里,霍不疑怔怔的看着这封书信,随后颤抖着取出信件。
吾儿子晟:
朕知你担心少商,故而一直观察她的行踪。
这程娘子一天待在皇宫里可好了,日日陪着神谙,这不,冬日了临近年关,她呀又开始做些稀奇东西,一天捯饬这捯饬那的,现在女红做的也不错了,还能绣上几只小兔子。
子晟啊,你就安心吧,在西北好好的,程娘子这边不必担忧,有朕和皇后。
安康,勿念。
文帝书
“便是这些……骗了我四年!”霍不疑的泪水滴在书信上,安康二字被泪水冲的模糊,他声音嘶哑,心中疼痛丝毫不减当年,忽的喉咙一甜,口中鲜血溅到四年来日日思念的一封封书信上,染的通红。
四年,终是来报复他了,可最应该被报复的是他霍不疑,而不是被他当年抛下的嫋嫋,最该死的是他霍不疑,不是程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