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谁？”
是一个看起来十岁出头的小女孩。
十六岁的罗森猜她是武馆的学生。
“你好，我找李亚宁。”
那女孩滴溜目光打量他，恍然大悟似的。
“噢——你是她以前的朋友吧？”
罗森点点头：“是。”
女孩摆手：“她早就不在武馆了，很多年了，你以后不用来啦。”
罗森愣了。
“……为什么？”
“二师姐找到她的亲生父母了！现在在汉阳城，不在武馆待了。”
罗森消化了一会儿这个信息。
亚宁找到亲生父母了？她去汉阳生活了？她很多年不在武馆了？
“那请问你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回来？”女孩有些无奈地抿嘴，“我不知道。说实话，我也想二师姐回来看看，但是她也有自己的生活规划啊，总之，她现在过得很好！”
“……谢谢，知道了。”
罗森没再多问，离开了武馆。
他和武馆没有很多羁绊，有的几乎都是起源于她，既然她不在，他也没好多做停留。
上海一行，他终是遗憾而归。
他想，亚宁和亲生父母相聚，应该会很开心，而且她聪明又讨喜，她父母一定非常喜欢她，她在哪都吃不了亏。
既然她过得很好，那自己就当祝福她能一直快乐，不必纠葛于朋友再难相聚。
从那之后，罗森更珍惜这根钢笔，但使用频率只高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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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打断了罗森的回忆，他从记忆中脱身，眼前景象又回到了阴冷的停尸房。
是张正在敲门。
“罗森，是我，我带陈秘书来看看你的工作环境，你们也好打个照面。”
“好，推门就行。”
陈秘书？
罗森不动声色。
其实昨天就打过照面了，只是今天这个工作环境……
他瞥了眼满房白布。
陈平安昨天遇劫的时候怕得很，他默默考虑她进来三秒开始发抖这个情况发生的可能。
斜后方张正已经带陈平安走进关上了门，转身的功夫，停尸房里的冷气攀着腿就上来了。
这停尸房，当真名不虚传……
陈平安没进过停尸房，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今天是头一回。
……嗯，她的专业不用在停尸房进行，上辈子和这辈子的，都不用。
她四处看上两圈。
也还好，就是冷了点，而且有俩大男人在，怕不到哪去。
啧啧，大学期间她可是见过战场上士兵被活活炸成一滩血海的照片的，这算什么？啊，虽然照片是黑白底。
张正领她上前。
“陈秘书，这就是罗森。”
陈平安露出比职业性微笑稍微灿烂一点的笑容：“你好。”
“你好。”
罗森倒是没主动提昨天遇到陈平安的事，她也没提。她先入为主地想，他可能是有意保全她在别人面前的名节，虽然自己啥事儿没有。
罗森一本正经地和她介绍起他的工作事项，又带她在停尸房走了个弯，掀起一张张白布和她讲死者生前的故事和死亡原因。
“看到胸口的那个外张型裂口了吗？这是中了5.8毫米子弹后，伤口被人用菜刀生生剜开，血流不止不治而亡。”
“这个年轻女人是个歌妓，从前在上海滩大有名气，追捧她的人排了十里地，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看，她没有舌头和牙齿。”
“这是中了百草枯的典型症状，两眼爆出，吐舌且舌苔发白发紫，七窍流血——狠不狠？”
……
一个个，要么死因诡异，要么死法凶残，有的甚至没有全尸，还有个脑浆压爆的……
陈平安看完一圈之后，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是的，震撼，她很少用震撼来形容一个场面。
法医真是个相当伟大的职业……
陈平安虽有心悸，但并无惧色，这样的东西以后要看的可多了去了，还是第一现场最鲜活的……如今就怕了，以后怎么面对更大的场面。
调整好心态，她对罗森更是肃然起敬。
“就到这里了，以后和陈秘书共事，还希望我们可以有更好的配合。”
陈平安点头：“自然。张正探长有你这样敬业的帮手，破案定然效率极高，我怕就是打下手都多余了。”
罗森听出她话里的恭维，不置可否。
陈平安道了别，就要离开，瞥见罗森放在小桌上垒起来的书，最顶上那本露了深褐色封皮，“飞鸟集”三个烫金大字在隐约的皎色窗台光下格外引人注目。
“你还看国外诗集呢？”她随口来句。
罗森看了眼那书封：“纯粹兴趣，在诗歌中，也能学到很多哲理。”
她赞同：“还挺浪漫的。啊，我说诗歌——”
小时候的罗森只是看些教育意义的书，科普书，还有学知识课本，现在真是涉猎丰富，连泰戈尔都看起来了。
他娘的莫不是个念书的天才？
……算了，不是天才也不会成为主角团中的智慧担当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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