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野佛惑人心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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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在审问？”

“没有啊，就当我是个出于好奇的外人。” 赞德摆出一副无害的表情，“你别不给我好脸色啊，赏个脸，回答一下呗。”

他还是不理，但赞德突然有了耐心跟他耗下去。过了片刻，终于听到一声

“我不知道。”

赞德笑道：“之后呢？”

“……我不知道。”

少年脸色苍白，像是胸中憋了不少淤血，他转头看向身旁人，回问道：“那你觉得，我有错吗？”

赞德倚着墙，像是模仿他的语气，淡淡地说道：“不知道。”

“那你还在这装模作样……”

“但我听说过一个故事，主人公跟你的遭遇有几分相似，讲的是……” 赞德侧眸道。

“讲的是一个年轻少年，因执念不同，跟亲人产生各种分歧， 感情支离破碎，后来经历了世间磨难，或者是中途有个人蹦出来开导了他，少年终于改过自新，跟亲人和好，重新做人，天天向上？”

像是习以为常般，对这个“故事”不等赞德说下去，他就抢先一步叙说干净了。

对于他这番流畅说辞，赞德一时被堵住了嘴。

但还是笑笑，继续道：“不一样。”

“没什么人救他，倒是恨他的不少，加上这个人本就自负，最后落得个年少作古。”

少年抬了头，“死了？”

“对。”

“……怎么死的。” 少年声音再次沉了下去。

“熬不过，自刎的。” 赞德淡笑。

旁人不再说话。

他又伸手拍拍身旁少年的肩，“我知道你也想寻死。自刎也好，他杀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

少年不动声色，“活着有什么意思。”

赞德四下扫了扫，眼瞧着满屋的手工品，虽然被扔砸的乱七八糟，但没有多少损坏，大抵是他心里恨，但对自己喜爱之物终下不去手。 他道：“要说有意思啊……我倒是觉得你这些年挺有意思的。”

“哎——劝你别死的好话，我这么拙的一个人也说不出口……总之，是死是活，都是你一念之间的事。对了，眼下情况，你可别指望去天赠庙拜佛啊，绝对不管用的。”

赞德站起身作势要走，少年抬眼看向他，想说什么但又开不出口，最终只嘟囔了一句：“我不信那东西……”

突然怀中被塞入一个东西，定睛一看是来人刚放在桌子上的餐盒。

他没有动筷子，赞德在一旁故作失望浮夸道：“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这是为表诚意，我亲自用你家的菜和你家的米做的，就是怕你饿死，怎么就不能吃一口呢？”

“……” 他都打算要吃了，听见赞德这话，抬头瞪了他一眼，手却很是配合的扒起饭菜。

虽然米不是他洗，但饭的确是他盛，见人软磨硬泡终于吃了两天以来第一顿热饭，赞德侧眼瞅他，问道：“怎么样？这顿饭是不是堪比神明了？”

少年往嘴里扒饭，心中数尽滋味，骂了一句：“难吃死了。”

……

那个“故事”刚开始，赞德确实是想编一个好人好事的结局拿来探探小孩，但这小孩是真的心里恨，而且聪明着呢，被旁人说性子平淡，八成是他实属没兴趣展露锋芒，但心里头不知有多少东西。

赞德原本想再看那小子两天，但还是跟紫堂真离开了宅府。

紫堂真在同一地带包了间客栈，不管那少年会不会去拜佛，查佛像这件事，他们总要在这留几天的。

檀香内室间，赞德只感觉目眩脑胀，坐在书案前抬手撑住头，对面紫堂真附着他的手脉，过了一会儿开口道：“治愈效果不见多好，还是体质本就缺陷的问题。”

“谢了……”

自从赞德魂穿，这具身体就只短暂性的有过一次不适，致使他还以为紫堂真的药直接给他去了病根，再者就是自己硬生生把病气压下去了，可如今身体就像快垮了的样子，难受虚弱。

麻烦，娇气壳子。赞德心中骂着

好受了点后，他将自己跟那小子说的事讲给紫堂真，对面不等他抱怨完小孩不懂什么叫好饭，说道：“你不让他去拜佛？”

赞德还撑着脑袋，原本嬉笑着说那小子吃饭时的样子，听到他的问题，面上不做表情，不知道他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是道：

“无所谓，说了也不会听的。”

都到什么的地步了，还能拦住什么？不说你就是过客，说了人也不会听。

那少年完全就跟前半生的他一模一样，自恃自负，旁人再多的好话只会当耳旁风，自己的想法也皆是过眼云烟，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

他那时是没得选，而这少年好说歹说都还有法子能活，活得行尸走肉般。总归情况是比他好的，但赞德不知是该惭愧，还是庆幸。

突然头部穴位出现了异样的痛感，只是刹那，就像魂魄深处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很快散去，又使他背后发凉，些许诡异。

紫堂真看他又皱了眉，凝重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没休息好……” 话音未落，赞德又莫名心中一紧，奇怪的下意识转身。客房的门还紧闭着，没有其他人、其他东西的气息。

真是怪了……

这感觉明显来源于他自己，可他就算是当毒师那会儿也从没这样心慌过，难不成是某位被他处理掉的大人物，死后阴魂不散，化为厉鬼寻仇来了……？

他连忙打消了这个想法，是什么东西都好，可别是他仇家的魂。那样一来，证据确凿，直接让紫堂家囚禁，再次被大家小家分尸碎魂，自己这刚活过来就又要翘辫子了。

以及这个紫堂真，总让他觉得跟别人不太一样。

熟络的太快了。

不是没有顾虑过紫堂真会不会知道了自己是谁，只是太荒唐了，无凭无据，紫堂家主都看不出来什么异样，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还能看穿人的壳子不成？

赞德抬眸看了一眼他，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开口问出什么，只是之后走出客栈，随便拦下一位路人打听了国师府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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