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鸿奕不小心夹到天赐的手,苏荷暴怒之下把他的手故意弄伤。
宴爽看到鸿奕受伤的手很心疼,替他上药并劝他来王府当下人摆脱叶家。
鸿奕谢绝了宴爽的好意,他不想给宴爽增加负担,更清楚自己根本不配进王府守护在宴爽身边。
(接正文)
夜深人静的时候,毫无睡意的鸿奕趁着月色看着宴爽为自己包扎的右手,心中甜蜜又纠结。
宴爽的善良与可人让鸿奕无法自拔。
她的笑容就是他灰暗人生中的一片阳光。
他在这阳光中感受到了人世间的温暖与快乐。
这阳光是属于他的春天,带给他生机与美好。
他曾幻想如果他不是弃婴,身上也没有"狐妖"的胎记,而是一个世家公子。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堂堂正正的和宴爽交朋友,也可以给她各种各样的惊喜。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需要宴爽的照拂与赠予。
他明白宴爽给他带各种吃食和礼物并不是施舍,是善良的表达着对朋友的关心。
这个小郡主或许跟他一样也是孤独的!
不,鸿奕马上又否定这个想法。
小郡主怎么会孤独?
她有疼爱她的父母,有宠爱她的哥哥们,还有她的皇兄,天枢国最至高无上的君主。
她身边都是这样尊贵无比的人,而自己这个可怜虫带给她不一样的感觉,才会跟他做朋友吧!
更或许哪一天小郡主玩腻了,就像扔掉一件残破的玩具似的把他弃之脑后。
鸿奕又觉得自己还是想多了!
郡主不是这样的人!
她发自内心的善良不是假的!
尤其是帮他擦药包扎的时候,眼睛里全是心疼与关爱。
如果真的把他当成解闷儿的玩具,肯定不会如此待他!
对!一定是这样!
"鸿奕!你睡了吗?"
叶景峰举着油灯踮着脚爬上了阁楼,生怕让苏荷听到。
鸿奕坐起来轻声回答,"叶叔,我没睡!"
叶景峰把油灯放在小木桌上,坐在鸿奕的身边。
"我看看你的手!"
鸿奕没有动,他知道叶叔心疼他却又爱莫能助。
"叶叔,没事!已经上了药不疼了!"
叶景峰看着鸿奕逐渐已经初成少年的模样,心里既失落又欣慰。
十二年的缘分即将终结。
过去他总是纠结与不舍,他喜欢鸿奕却不能保护他。
苏荷这个悍妇是人尽皆知的,他实在是抗衡不过。
母凭子贵,再加上又生了天赐这个大宝贝。
苏荷更是强悍的变本加厉!
叶景峰盼着鸿奕长大后离开这个家独立生活,甚至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父母。
"叶叔没用,这些年看着你受委屈也不能保护你!你怪叶叔吗?"
鸿奕眼圈瞬间红了。
从懂事起,他就知道这个家叶叔是不做主的。
苏姨的强悍也让这个文弱的书生吃尽了苦头与羞辱。
街坊四邻的笑而不语也说明了这个家中的一切。
"叶叔,您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叶景峰执意要看看他受伤的右手才安心。
鸿奕缓缓的伸过去,叶景峰小心的打开棉布看到了五根肿胀黑紫的手指。
"你苏姨也太狠了!怎么能把你的手夹成这样!"
鸿奕又用棉布把手轻轻缠好,"没事,真的不疼了!叶叔,你不用操心。"
叶景峰看着委屈又懂事的鸿奕,心感实在愧对这个孩子。
"鸿奕,你想过离开这个家吗?"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这样问他。
鸿奕不明白今天是怎么了?
宴爽这样问,叶叔也这样问!
难道这透着什么玄机吗?
"叶叔,我不太明白。"
叶景峰不自然的挤出一丝笑容,"没事,随口问问!你长大了,可以离开这个家自己闯荡了!你委屈了这么多年!"
鸿奕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个家对他再不好,也是他生活了将近十二年的地方,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
再说,他还没有报答叶景峰的养育之恩,他又怎么能离开?
"叶叔,只要你们不让我走,这里就是我的家!你和苏姨年纪慢慢大了,天赐是读书人。家里的重活不能让你们做!"
听鸿奕这样感恩的话,叶景峰心里更难受了!
鸿奕在叶家就是个不要钱的长工。
起得最早、吃得最差、干的最多、睡的最晚。
这孩子竟然没有一丝丝的抱怨,反而如此感恩的继续留下当长工。
叶景峰有时会想,鸿奕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这孩子身处这样恶劣的环境却依然善良坚强,感恩谦和。
想必他的父母也应该是这样品性的人。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才忍痛抛弃这个孩子?
"鸿奕,睡吧!这几天不要干重活了!我给你苏姨说!"
"嗯!"
叶景峰本想找机会告诉他十二年缘分的事情,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是的!
他舍不得鸿奕离开,在他心里早把鸿奕当成了儿子。
十二年前的雨夜,上天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父子之缘。
只是这缘分太浅,这个家也太凉薄。
转眼间又到了与宴爽见面的日子。
鸿奕的手好了一些,肿胀下去了,手指还可以轻微慢慢的活动,黑紫色也在慢慢褪去。
他想今天宴爽看到他的手好转也一定很高兴。
鸿奕早早的等在河边的路口,他翘首期盼了很久都不见宴爽的马车熟悉的出现在远处。
平时都是午时一过,宴爽的马车必定出现在路口。
今天快到未时,马车跟他捉迷藏似的还没有出现。
鸿奕心里慢慢开始焦灼。
在焦急的等待中,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看不到一丝希望。
他设想了很多无法料想的意外。
比如宴爽出来的路上会不会遇到劫匪?明知道是郡主还要铤而走险?
或者马受惊了,马车出了意外使得宴爽受伤了?
再或者是被王爷发现她经常见一个野小子,让王爷雷霆震怒把她锁在了家中?
难道她生病了,卧床不起?
······
鸿奕设想了很多种不可预知的意外,殊不知马上也有一场意外要降临在他的头上。
未时刚一过,承载鸿奕幸福的马车终于从不远处的路口出现了!
鸿奕惊喜的朝着马车跑了过去。
马车瞬间停在了气喘吁吁的鸿奕面前。
"宴爽!你今天怎么才来?"
鸿奕熟悉的拉开了车门······
当他拉开车门的一瞬间,一柄锋利的长剑闪着寒光从马车里伸了出来直接抵在了鸿奕的咽喉!
鸿奕吓了一跳!
马车中绝不是宴爽!宴爽不会使剑,更不会拿着剑抵在他的咽喉!
鸿奕不敢轻举妄动,慢慢的朝后退着,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闪着寒光的剑锋。
马车中的人也逐渐显了身······
······
是王府的二公子!
宴爽的表哥齐安佑!
他穿着青色的窄袖骑装、腰系玉带,镂空雕花的银发冠束着头发。
完全不是平常满满的书卷气,倒是有几分少年将军的英气。
安佑阴着一张脸,眼睛里全是腾腾的杀气。
那眼神落在鸿奕身上,他都能感受到刀一般的锋利与仇视。
与此同时,马车里又跳下来三个王府的侍卫,充满敌意与杀气的逼近鸿奕。
"二······二公子!"
鸿奕急促不安的连连后退,安佑的剑尖已经触到了他的脖颈,轻微的刺痛瞬间袭来。
安佑一步一步的逼近鸿奕,也不说话。
鸿奕完全不明白宴爽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二公子坐着她的马车找来,又这样杀气腾腾的与他正面交锋。
"没想到是我吧?"
安佑的嘴角勾出一丝邪恶的笑容,眼神中依旧透着无尽的杀意。
鸿奕始终后退着,他脚下一绊摔倒在地,然后抬着眼无措的看着举着剑的安佑。
"宴······宴爽呢?"
安佑冷笑一声,潇洒的回腕收起了剑。
突然掩耳不及的狠狠给了鸿奕一个耳光!
"你也配叫郡主的名字!大胆的贱民!"
鸿奕的耳朵被打的嗡嗡作响,嘴角瞬间流出了血。
"郡主怎么了?"
安佑抬了抬下巴,不屑的看着脚下的鸿奕。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胆敢纠缠天枢国楚然郡主!你们一家有几颗脑袋!"
鸿奕明白了,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翻身起来双腿跪地,额头碰在交叠的手背上。
"二公子!草民不敢纠缠郡主!我和郡主是朋友,阿欢可以证明的!"
"呵呵!阿欢?阿欢侍奉不周,没有尽到看护之责,被罚鞭刑二十!她能给你证明什么?"
安佑冷笑着说道。
鸿奕第一次听到"鞭刑"二字,还是罚在宴爽近身侍婢身上。
他又惊又怕,不知道宴爽会不会也遭受牵连。
"那······那小郡主呢?"
安佑又是一耳光重重的的打在鸿奕的脸上。
"郡主就是因为你被王爷禁足!你还敢提她!"
鸿奕知道这一次他在劫难逃了。
连宴爽都被罚禁足,阿欢受到了鞭刑,他又能逃脱的了吗?
"二公子!都是草民的错!请二公子责罚!"
他现在不担心自己受到什么样的惩处,鞭刑还是杖责都没关系。
他就怕连累到叶家,让他们承受灭顶之灾。
"你是叶家的大儿子,对吗?"
鸿奕不敢抬头颤声回答,"二公子!我不是叶家的人!只是他们收养的长工!求二公子惩罚我一人,不要迁怒于叶家!我的事,他们一无所知!"
安佑发现了鸿奕受伤的右手。
他踱步走过去,一脚踩住了鸿奕受伤的手。
鸿奕吃痛的紧锁着眉头,不敢抽手更不敢喊疼,由着安佑渐渐发力。
安佑就是要踩!
他恨不得把鸿奕的手踩断!
这个胆大包天的野小子竟然与宴爽偷偷见面,还敢僭越的跟郡主交朋友!
更可恶的是,他何德何能让宴爽为他操心牵挂。
不仅惦记着吃喝,还亲自给他上药包扎!
安佑快气疯了!
十年!
他来到王府十年,与宴爽相伴了十年!
没想到竟然比不上这短短的认识不到两个月的野小子!
安佑的脚还在发力。
鸿奕疼的冷汗凝结成珠,顺着额头鬓角再到下巴,直落在地上。
他不敢动也不能动,手快在安佑的脚下踩碎了!
逐渐,安佑的脚松了力,缓缓的抬了起来。
"要想保住叶家几条狗命,必须让宴爽断了你这个念头!具体怎么做,你是个聪明人!明白吗?"
鸿奕疼的全身颤抖,他急促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回答。
"草民·····明······明白!"
安佑会心一笑,用剑鞘勾起鸿奕冷汗直流而苍白的脸。
"我就知道你明白!"
他端详半天又不屑的说道,"宴爽愿意跟你交朋友?你这漂亮的脸蛋儿就是引诱女孩子的武器吗?"
鸿奕低垂着眼眸不出声,任安佑无所不用其极的侮辱自己。
"三天之后,宴爽肯定还会偷跑出来。你知道怎么做了?"
"草民······知道!"
安佑收起剑,冲着随从挥了挥手。
几人麻利的钻进马车扬长而去。
鸿奕看着远去的马车蹒跚着站起来。
被踩的手肿的更厉害了,没有指甲的食指又在汩汩流血,火烧火燎的疼让他觉得手骨已经被踩碎了!
他看着宴爽王府的方向低声说了句,"宴爽,你还好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