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济宁侯素来以才气名满京城,诗词书画无一不精,想必这箭术也定然不在话下吧?”宋墨见林挽月开了头,当即顺着话头添了一把火。他早就看魏廷瑜这副眼高于顶、只会摇扇装腔作势的模样不顺眼,今日难得有机会,自然要好好挫挫他的锐气。
魏廷瑜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握着折扇的手指都微微收紧。他自己几斤几两岂能不知?别说射柳,便是连弓都拉不满,此刻被两人一唱一和地架在火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只能沉默着别过脸,重新打开那把墨竹折扇,用力地给自己扇着风,试图用扇面遮挡住脸上的窘迫,可扇出来的风都带着几分心虚的燥热。
窦昭瞥了他那副狼狈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身重新拿起长弓。她这次依旧瞄准了空中的纸鸢,指尖搭箭、拉弓如满月,动作干脆利落,可箭矢射出后,还是被风势带偏,擦着一只锦鲤纸鸢的尾端飞了过去,依旧没能射中。
“这昭姐儿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碰过弓箭?也不知道今儿这是怎么了,偏要凑这个热闹。”王映雪见状,及时开口打圆场,既给了魏廷瑜台阶,又暗指窦昭不懂事。话音刚落,她瞥见一旁的窦明跃跃欲试地想去拿弓箭,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严厉:“明儿!爷几个图个开心也就罢了,你一个姑娘家上前现什么眼?这骑射本就是男子的本事,女子家家的学这些,成何体统!”
窦明被她当众训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那双亮晶晶的杏眼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周围几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同情,有看热闹,更让她难堪不已。
可王映雪仿佛没看见一般,训斥完窦明,立刻又换上了先前的笑脸,对着魏廷珍柔声道:“夫人,这日头也渐渐烈了,不如我们回屋去,吃点果子歇歇脚,也省得在这儿吹风。”魏廷珍本就因窦昭射偏纸鸢心存不满,闻言立刻点头应允,两人并肩转身,浩浩荡荡地回了正屋,全然不顾身后窦明的窘迫和院中的微妙气氛。
待两人走远,邬善拿起一旁的弓箭,动作行云流水。他左手持弓,右手搭箭,目光锁定了那只缀着“一鸣自此始,相望青云端”条幅的纸鸢,屏息凝神片刻,猛地松手。箭矢如流星赶月般射出,精准地穿透了纸鸢的竹骨,那只下面有文字的纸鸢瞬间失去平衡,摇摇晃晃地坠了下来。
“你······你简直岂有此理!”魏廷瑜见状,气得浑身发抖,折扇“啪”地一声合上,指着邬善却说不出完整的话。这纸鸢是他姐姐精心准备的,寓意着济宁侯的前程,如今被邬善一箭射落,岂不是扫了所有人的兴致?
邬善却仿佛没听见他的怒火,收回弓箭,淡淡道:“这风确实大,箭矢难免失准。”说罢,他转头看向窦昭,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四小姐,我这般失手,怕是闯祸了吧?”
窦昭放下手中的弓,笑意盈盈地看向魏廷瑜,将问题抛了过去:“一只纸鸢而已,济宁侯心胸宽广,想来是不会计较的,对吧?”
魏廷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狠狠瞥了一眼邬善,又看了看窦昭,最终只能冷哼一声,重新打开折扇扇风,只是那扇动的速度愈发急促,显然气得不轻。
宋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尤其注意到林挽月看向邬善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赞赏。他心中一动,也拿起一把弓箭,目光扫过空中剩余的几只纸鸢,手腕微动,箭矢接连射出。只听“咻咻”几声,空中的雄鹰、锦鲤纸鸢纷纷中箭坠落,转眼间,天空中便只剩下那只林挽月喜欢的蝴蝶纸鸢。
放下弓箭,宋墨学着邬善的语气,对着魏廷瑜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这风的确大,扰了准头,是我箭术不精,失手射落了侯爷的纸鸢,望侯爷莫怪。”
魏廷瑜看着满地狼藉的纸鸢残骸,气得眼前发黑,却偏偏被两人“风大失准”的借口堵得哑口无言。林挽月见他那副憋屈的模样,忍不住低下头,掩去了嘴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