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寒暄着回了正屋品茶,院中的青石板路被日光晒得暖融融的,只留下窦昭、林挽月、窦明、邬善、魏廷瑜几人留在原地练习射柳。木靶立在院角的柳树下,柳枝轻摇,衬得那靶心红得格外醒目。
魏廷瑜本就不是习武之人,手中摇着把绘着墨竹的折扇,只远远站着,目光落在廊下的盆栽上,显然对弯弓搭箭之事毫无兴致。反观窦明,凑在靶前好奇地打量着旁人拉弓的姿势,一双杏眼亮晶晶的,满是跃跃欲试。
“诶?那是什么呀?”窦明忽然抬头,指着天边惊呼出声。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几只五彩纸鸢正乘风而起,有翩跹的蝴蝶,有展翅的雄鹰,还有缀着流苏的锦鲤,在湛蓝的天空中飘曳,引得院外几个孩童阵阵欢呼。林挽月的目光落在那只蝴蝶纸鸢上,翅翼晕着粉蓝渐变的颜色,尾端系着的银铃随风轻响,清脆悦耳,确实好看。
“这是家姐备的薄利。”魏廷瑜见是窦明发问,立刻收了折扇,拱手笑道,“纸鸢鸣半空,既是为今日的雅集添趣,也盼着诸位前程似锦,取个好彩头。”
邬善望着那纸鸢,目光转回到魏廷瑜身上,朗声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魏夫人有心了,这纸鸢想来是特意送给窦五和窦七大人的?”他深知魏夫人素来爱办这些风雅事,此番纸鸢寓意高远,显然是为两位窦大人准备的。
两人谈话间,宋墨悄悄拉了拉林挽月的衣袖,眼神示意她看向窦昭。林挽月转头,只见窦昭手持长弓,指尖搭着一支白羽箭,拉弓的方向却并非院角的木靶,而是朝着空中那只特殊的纸鸢,眼神锐利如鹰。
与此同时,正屋偏厅的王映雪和魏廷珍也结伴走了出来。两人方才在屋内商议窦昭的嫁妆事宜,已然达成共识,此刻皆是满面春风。“夫人请看。”魏廷珍抬手指向半空,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王映雪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恰好看到那只蝴蝶纸鸢下方缀着的锦缎条幅,上面题着一行娟秀的字迹。“一鸣自此始,相望青云端。”她轻声念出,眉眼间笑意更深,“好词呀!寓意也好。”想到窦昭一旦嫁入济宁侯府,她便能名正言顺地拿到窦昭嫁妆的五成代为打理,心中便畅快不已。
“这是我让佩瑾亲笔题的。”魏廷珍笑得眉眼弯弯,“盼着他成亲以后官运顺遂,也盼着他和窦四小姐夫妻和睦,和和美美,共望青云。”
话音刚落,只听“咻”的一声,窦昭手中的箭已然射了出去。那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奔那唯一写了字的纸鸢而去,却在即将触碰到翅翼的瞬间,因风势微微偏移,堪堪错过了纸鸢,径直坠落在院墙外。
“诶,这射柳怎么射到天上去了?”魏廷珍见射箭之人是窦昭,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她精心准备的纸鸢,本是为了彰显自家的用心,却被窦昭这般无端搅扰,实在扫人兴致。
魏廷瑜也沉了脸,显然觉得被驳了面子,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四小姐这是射柳啊?还是射纸鸢哪?这般好的寓意,可别被箭雨扫了兴致。”
窦昭放下长弓,脸上露出几分故作委屈的神色,垂眸道:“我这箭术本就不精,今儿风又大,吹得箭矢偏移,一不小心就射歪了。”她语气柔弱,模样楚楚可怜,倒让人不好再多指责。
林挽月看在眼里,心中暗笑。她瞥了眼魏廷瑜,只见他依旧摇着那把破扇子,站在一旁袖手旁观,连弓箭都未曾碰过,却还好意思指责旁人。于是她上前一步,笑着打圆场:“寿姑是刚开始练箭,射不准也是难免的。不如济宁侯也展示一番,让我们这些后辈都学习学习?”
魏廷瑜闻言一噎,手中的折扇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他素来只懂吟诗作画,哪里会什么射柳,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