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月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钉在那泛黄的纸页一角。她全然不顾窦昭的拉扯,快步蹲下身子。指尖刚触到青石板透出的冷意,宋墨的靴尖已碾过她身侧的梅瓣,声音压得像浸了冰:“林小姐倒是眼尖得很,这石板下的东西,就是你要找的‘答案’。”
话音刚落,他俯身就要掀开石板。窦昭手中的簪子瞬间出击,擦着宋墨的手腕掠过,将他逼退半步。“宋墨,你敢碰这石板一下,今日这偏院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软剑映着梅瓣的冷光晃动,宋墨面具下的眼缝微微一缩,却轻笑出声:“窦姑娘何必剑拔弩张?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宋墨,那就该明白,我与林小姐一样,都想要这密信背后的东西。”
林挽月没理会两人的对峙,指尖紧紧扣住石板边缘用力一掀。伴随着“咔”的一声轻响,半张信纸裹着浮尘落在掌心——信纸边角沾着干涸的墨渍,是父亲惯用的狼毫笔痕,末尾的火漆印完整清晰。然而,当她看清纸上的字迹时,浑身猛地一冷:“李嵩与庆王私通,欲借边军名册构陷忠良,梅荪已允暗助,切记藏好名册副本……”
“梅荪?”林挽月攥紧信纸,指节泛白,“定国公蒋梅荪?他不是与我父亲交恶了吗?”
宋墨的身形猛地一僵,面具下的呼吸似乎停顿了半拍。随即,他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牌,上面刻着“林蒋同契”四字:“林小姐被人蒙骗了——我舅舅蒋梅荪与你父亲是二十余年的莫逆之交。当年林家被抄,他是第一个跪在宫门外求情的人,膝盖都跪烂了,最后被李嵩的人打晕拖走。这玉牌是你父亲当年送给他的信物,如果他真与林家交恶,又怎么会留着这个?”
窦昭的软剑稍稍松了半分,但仍警惕地盯着他:“既然如此,你为何戴着面具?又为何用戏文刺激阿瑶?”
“戴面具,是为了防止李嵩的人认出我的身份;用戏文刺激她,是为了确认她是否真的藏着密信。”宋墨的声音低沉下来,“李嵩早就盯上了林家的名册,这半张信纸是我提前发现后藏在此处的——你父亲留下的密信,是不是还有另一半?”
林挽月的指尖还沾着信纸的潮气,脑海中翻涌着父亲临终前的话:“阿瑶,密信分两半,一半藏于‘梅下’,一半交于‘玄衣’。”她抬头看向宋墨,玄色衣袍在梅树下泛着冷光,正是父亲所说的“玄衣人”。
“另一半在我身上。”林挽月从袖中取出贴身藏着的绢帛,展开后与信纸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完整的字迹终于显露:“李嵩拟于三月初三借春猎之机,调换边军名册,嫁祸林氏通敌,庆王欲借此掌控禁军……”
“三月初三?那天不就是……”窦昭脸色骤变,“阿瑶,这消息必须立刻告诉定国公,否则……”
话还没说完,院墙外传来衣袂翻飞的声响。宋墨一把将林挽月按在梅树后:“是李嵩的死士!他们跟着我们过来了!”
几枚暗器破窗而入,钉在青石板上溅起火星。宋墨对林挽月急喝:“林挽月,带着密信从暗廊走!暗廊出口连着定国公府的后门,我拖住他们!”
林挽月攥紧拼好的密信,拉着窦昭的手,望着宋墨持剑迎向院外的身影。随后,她看向宋墨摘下面具后,那与蒋梅荪七分相似的侧脸——她忽然明白,这场从戏文开始的对峙,从来不是巧合,而是一场被谋划了三年的“重逢”。而她手中的密信,正是掀翻庆王与李嵩的唯一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