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击青瓦,啪嗒啪嗒地溅起细碎水花,潮气从门缝里往茶寮里钻,混着炭火的暖香。林挽月和窦昭坐在角落,湿外衫搭在椅背上,水珠顺着衣摆滴落,在青砖上晕开浅浅痕迹。她指尖紧紧攥着那封拼合完整的密信,纸页被潮气浸得发皱,墨痕晕开些许,字迹却更显凌厉。
“宋墨引开了死士,凭他的本事应该能甩掉跟踪。”窦昭扫了眼紧闭的木门,眉头没松,手始终紧绷地放在茶壶上,“可谁晓得外头还藏着多少眼线,一点都不能大意。这茶馆是我早年留下的据点,暂时能躲一阵。”
林挽月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雨幕。宋墨玄色身影冲破火光、引开追兵的画面在脑海里来回闪现,心口像是被雨丝缠住,越发紧了。她下意识摸出怀里的“林蒋同契”玉牌,指尖抚过冰凉的刻痕,心里又慌又乱——就她们俩,怎么守得住这要命的密信?又去哪儿找庆王谋反的铁证?
茶室木门被风推得吱呀作响,一个踉跄的身影撞了进来,带进满身雨气与血腥味。宋墨的玄色衣袍裂了好几道口子,泥污和暗红血迹交织,小臂上的伤口汩汩渗血,脸上沾着草屑和血污,背却依旧挺得笔直。看到桌前的两人,他苍白的唇角微微一扬:“让你们久等了。”
“宋墨!”林挽月快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鼻尖一酸,声音都有些抖了,“你伤得这么重?”
窦昭已经取来金疮药和干净布条,动作麻利地处理伤口,眼底掩不住担忧:“下次别这么拼命,真出了岔子,我们不一定能及时找到你。”
宋墨忍着伤口刺痛,接过林挽月递来的热茶,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到心底,驱散了些寒意与疲惫。“死士咬得太紧,不引远点,怕连累你们。”他抿了口茶,目光落在桌上的密信上,眸色沉了沉。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见定国公的理由,而且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阿瑶绝对不可能跟着你直接出现在定国军中。”窦昭看向两人,眉峰皱起,“窦家那边,王映雪未必会轻易放我出门;我五叔最近也越发怀疑阿瑶的身份,怕是容不得她久留。”她转向宋墨,眼中带着恳切,想起前世破庙中他的相助,心中已有了决定,“我只能把阿瑶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日后若是有需要我窦昭帮忙的地方,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辞。还有小心庆王,如果他找不到阿瑶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林挽月望着窦昭,恍惚间又回到了初见时——阳光洒在她身上,像一道温暖的屏障,为自己驱散所有阴霾与惶恐。她鼻子一酸,轻声唤道:“谢谢你,寿姑。”
雨势渐小,茶寮外天色泛起一抹微亮的鱼肚白。三人围坐在桌前,密信摊在中央,火光跳跃在三张坚毅的脸庞上,在沉默中透出一股同生共死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