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古墓丽影（1）

孙婆婆喷出一大口鲜血，摔落在地。杨过大惊，飞身上前，伏在她身上，颤声道：“婆婆…婆婆……我这就带你去医治……”他将孙婆婆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孙婆婆咳嗽一声，又吐了一口血来。

这时传来冷冷的一个声音说道：“欺侮幼儿老妇，算得什么英雄好汉？”杨过望去，见小龙女站在那里，仙姿玉貌，白衣如雪，月光下更显得她玉润冰清。

杨过见到小龙女，顿时心中委屈无限，放声大哭，抽噎道：“龙姑姑，这恶道士……把……把婆婆打死啦！”小龙女不语，走到孙婆婆身前。

郝大通问道：“姑娘便是那位龙姑娘？”小龙女冷冷瞧过去，众道士见她澄如秋水、寒似玄冰的眼光，没由来得心生畏惧，都说不出话来。

小龙女俯身察看孙婆婆，轻轻叫道：“婆婆。”孙婆婆叹了口气，道：“姑娘，我一生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就是求你，你不答允也终是不答允。”小龙女神情淡漠道：“你忘了，我已经答应过了。”

孙婆婆笑了出来，又咳出鲜血，道：“是了。我……差点忘了……杨过，你也再听好了……”杨过低声道：“婆婆，你说，我都听着的。”孙婆婆低声道：“你们二人皆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你……你们……便照料对方……一生一世……”说到这里，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双目闭上。杨过大叫：“婆婆，婆婆！”悲伤难忍，伏在她身上号啕大哭。

郝大通大悔，上前对孙婆婆的尸身行礼，正要说什么，便见小龙女抱起孙婆婆的尸身，牵着杨过走了。他一怔，随即一跃而起，落在小龙女身前，叫道：“龙姑娘，还请把这孩子留下。”

小龙女面若冰霜，道：“我不杀你，你却赶来送死。不想死就让开。”郝大通听她口气之大，又镇定自若，脸色微变，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杨过抬起头来，望向小龙女，他脸上眼泪未干，恨恨道：“龙姑姑，他杀了孙婆婆。你一定要为婆婆报仇啊！”小龙女看向杨过，说道：“杀了他，只会更坏。”杨过叫道：“什么更坏！他杀了婆婆……”话还未完，郝大通整个身体扭曲起来，鲜血喷出，竟活活死了。

杨过被吓了一跳，小龙女向一处看去，又缓缓收回视线。群道见状，怒气大增，只以为是小龙女施法杀死了郝大通，当即便围住小龙女。

小龙女左手轻扬，一条白色绸带忽地甩出，直扑一道士的门面，那绸带末端系着个金色铃铛，她又出招迅捷，打了个措手不及，那道士瞬间被击倒在地。她纤手一翻，这绸带好似有意识般，在空中迅速掠过，众道皆未反应过来便觉身上一麻，摔倒在地。

小龙女抱了孙婆婆的尸身，带同杨过越过地上的群道，回到活死人墓中。这时杨过脑中的声音久违的响起了。

［诡域《古墓丽影》已开启。］

［本诡域无规则束缚，可自由活动。］

杨过一呆，心下奇到，见小龙女走了，不再多想，赶紧跟上去。小龙女一路弯弯曲曲的东绕西回，杨过紧跟她身后，走了半晌，在一道石门处停下。

小龙女推开沉重的石门，左手一挥，石桌上两盏油灯便燃起了。小龙女拿起一盏油灯。杨过四下张望，只见空空旷旷的一座大厅上并列放着五具石棺。小龙女走到第三具石棺前，推开棺盖，将孙婆婆的尸身放入石棺，关上了棺盖。

她将油灯放在石棺上，手拂过火焰，那火焰竟变成了幽蓝色。杨过指着油灯，奇道：“变了！火变了！”小龙女撇了他一眼，开口道：“鬼火罢了。”杨过听到“鬼”字，心突得一跳，脸色浮现喜色，叫道：“孙婆婆还没死，是不是？”小龙女道：“不，婆婆已经死了。”

杨过不再说话，只是看向小龙女。小龙女轻声道：“走罢，不要打搅婆婆安眠。”左手一挥，石桌上的油灯便熄灭了，只留下幽蓝的鬼火发出淡淡蓝光。她转身便走，杨过忙跟上她。

墓中天地，不分日夜，但已然到了歇息之时。小龙女走在前面，杨过紧跟她身后。杨过问道：“我该睡哪里？”小龙女道：“你爱睡哪便睡哪。”她直接走，要回自己房中。杨过窜到她身旁，小心翼翼问道：“我……能不能和你一房……睡。你放心！我绝对没有什么坏心思，不会对你无礼的……”他话越说越小声，到最后越没了底气。

小龙女转过头来，说道：“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怕黑，羞不羞。”杨过脸上一红，扭扭捏捏道：“你不愿意就算了……”小龙女瞧见他模样，微微一笑，道：“跟上。”杨过大喜，跟上她。

到了房中，小龙女为杨过点了一枝蜡烛。杨过见到她房中布置，心中不由失望。他见小龙女秀美绝伦，身上衣衫又是皓如白雪，一尘不染，心中没由来得喜欢，即使她对自己极为冷淡，却也生不起怨气来。本心想她的闺房也必陈设得极为雅致，不料却十分朴素，又转念一想，觉得像她这般的人物，自然是不徒其表的。

小龙女道：“你睡我的床罢。”杨过摇头道：“那不成！我睡地上就行啦。”小龙女淡然道：“我让你睡，你便睡。”杨过见她让出自己的床给自己睡，心中高兴，也不再拒绝，当即脱下鞋子，径自上床睡了。

一睡到床上，只觉彻骨冰凉，但想到是小龙女的一番好意，也便强硬忍着不下床去，却越躺越冷，他坐起去看小龙女。见她取出一根绳索，在两头系上，随即轻轻纵起，便横卧绳上。

杨过见小龙女卧在绳上，背对着自己，她身材窈窕，卧在绳上竟说不出的好看。杨过不由痴了，望着小龙女的背影，身子也觉没刚才那么冷了。

杨过只觉脑上一痛，见小龙女不知何时到了自己面前，吓得以为她见自己偷看她，要问罪于自己，张口便喊：“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别赶我走！”小龙女道：“什么故意不故意？我也不赶你走，除非你自己逃出了。”杨过摇头道：“我不走的，不走的。我答应了孙婆婆要照料你一生一世的！”

小龙女微微一笑，道：“是吗？就你也能照料我一辈子吗？”杨过听到，挺胸昂然道：“自然！”小龙女看了一眼杨过，说道：“还不快睡。”杨过躺下，小龙女瞧见，又翻身上绳。杨过合上双眼想睡，但身下一阵阵寒气透了上来，又想起孙婆婆，脑中又浮现小龙女曼妙的身姿，委实睡不着了。

杨过翻身，又翻身，心中觉得烦躁，身子又冷，实在是睡不着。“还没睡？”杨过听到小龙女问他，心中喜悦，起身说道：“我睡不着。你也睡不着是不是？我给你讲故事罢！”说完便一股子讲出好多自认有趣之事。

见小龙女毫无动静，他心下稍加失落，但还是讲完了。这时听到小龙女道：“你讲得我都听过啦。”杨过见小龙女回自己，心下大喜，问道：“姑姑，你下过山？”只听小龙女道：“嗯，不过都是一人讲给我的。”

杨过听到，心中不悦，闷闷道：“姑姑，你别听他讲，以后我一人给你讲就好，我讲的一定比他好听多啦。”小龙女不语，但杨过听见她浅笑声，心下高兴起来，又给小龙女讲了一些事。

小龙女还是不和他说话，只听她道：“好了，别再说了，睡罢。”杨过道：“姑姑，我太冷啦，睡不着。”小龙女道：“我教你怎生抵挡这床上的寒冷。”于是传了他几句口诀与修习内功的法门。

杨过记下，依法而练，只练得片刻，便觉寒气大减，身上火热起来，也不觉寒冷难耐了，双眼一合，便迷迷糊糊的睡去。

一刻后，一团黑雾逼近杨过。“他刚睡，你便别玩闹了。”小龙女轻轻出声，动作轻柔，翻下身来。黑雾化作一人，白发黑衣，正是柳逸。柳逸一哼，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杨过的脸，嘟囔道：“睡得很香嘛。”

小龙女轻声叫道：“柳逸。”他听到一怔，转身望向小龙女，开口道：“你刚才叫我什么？”他话语微颤，还有些不可置信。小龙女淡淡道：“柳逸。你的名字。”

柳逸睫毛如蝶翼振翅微颤，好似要落下泪来，却始终不落。他笑起来，眉眼间尽是温柔，上前捧住小龙女的脸，柔声道：“嗯，柳逸。我的名字。”

小龙女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你也去睡罢。”柳逸又笑起来，如孩童般天真无邪，轻声应道：“好。”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