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芜媛是几乎跟闹铃同时醒的。
廖芜媛推开被子去够手机,手机里只有多了几条信息。
她换了一身米色呢子冬天连衣裙,给自己的腰间上了一条细细的腰带,接着穿拖鞋出房间门。
客厅静悄悄,餐桌前有一对男女在吃着午饭。
廖芜媛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俩蓬头垢面的样子。
丁萱最先发现她的。
她双手抱着,眼睛里一直看着廖泽烨。
丁萱走上前问她:“怎么了?”
廖芜媛没有理睬她,而是直接推开她直接坐在主位上。
气氛瞬间凝固,丁萱不好再说话,而是起身去了厨房。
廖泽烨抬起头看着她,望着妹妹难得这副模样,他觉得很陌生。
廖芜媛刚要开口,手机响了。
是微信提示音,上面是余晟津发的微信。
一共三条。
前面一条是文件PDF,下面两条是纯文字。
【这是结果,我想了想还是要发给你。】
【别动火,有话好好说。】
廖芜媛点开文件,里面的密密麻麻细节她也看不懂,但她看懂了那个化学式和摩尔质量。
【C21H23NO5、369.41 g/mol。】
廖泽烨刚要把碗筷拿进厨房,被廖芜媛从身后叫住。
“廖泽烨,你还有脸走?”
廖芜媛的双唇紧抿,眼里罕见出了怒气。
廖泽烨看着她,一脸不知所以然。
他放下手里的碗筷,一双手搭在妹妹的肩膀上。
“怎么了?”
“你怎么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怎么了?”
丁萱走出厨房,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廖芜媛。
廖芜媛强压怒火,准备先问廖泽烨。
“廖泽烨,我们是不是兄妹?”
“是啊,怎么了?”
“兄弟姐妹之间,是不是该坦言相告?”
“对。”
“那你做到了吗?”
廖泽烨不答。
“我问你呢!你做到了吗?”
廖芜媛的声音很大,如同刺耳的鸣笛,把眼前的男女的耳朵弄得震天响。
她涨红着一张脸,强忍着怒气把手机的报告打开。
“你就是这样跟我做兄妹的是不是?”
手机屏幕亮着,丁萱看着那是一份鉴定报告书。
报告出自警局,警局里的鉴定报告显示上面的内容跟她前几天跟廖泽烨询问的一模一样。
丁萱看着一旁的廖芜媛,廖芜媛眼神更加狠,想要把廖泽烨一整个吞掉。
廖泽烨拿起手机看着报告,他紧皱着眉头:“你翻我抽屉了?”
“我才不敢翻你大少爷的抽屉!这个注射管是掉在地上被我捡到的,你既然害怕,当初有本事销毁证据啊。”
廖泽烨静了一下,又说:“我知道是我的不是,你也不能这样骂我吧,我可是你哥……哥哥!”
廖芜媛难以置信他还在找借口,她大声一吼:“廖泽烨,你还记得你是我哥哥?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做什么啊?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真的越来越像书里说的那些道友了,你真的心里不会很不好受吗?你自私,你就是没有把我们当亲人,你凭什么这样对待自己?你这样是伤害自己,明白吗?”
廖芜媛正要推开她,却被丁萱还拽住了胳膊。
“你放开我!”
生气的廖芜媛力气异常巨大,一下子就把丁萱的手甩飞了。
廖泽烨扶稳女友,继续看着妹妹。
“廖泽烨,你做这些一定瞒着父母了对吗?如果你瞒着爸妈,那么趁现在赶紧回头吧,我求你了。”
廖泽烨看着眼前的廖芜媛,她的心情依旧不好,脾气也是难得一见的暴躁。
“芜媛,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你要等什么时候?等爸妈都回来,大家围着你批斗吗?”
丁萱这才有机会说话:“芜媛,你哥答应我,他做完这件事他会改的。”
廖芜媛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丁萱:“姐,你好歹是我的领导,你是不是眼睛瞎了?这个男人在做什么,你难道一点也不知道吗?姐,你在公司不是这样的。你在公司里那种雷厉风行的劲头哪里去了?姐,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这是犯罪!”
廖芜媛的语气高涨,眉头紧锁,眼里的怒火瞬间能里面的家里所有的东西点燃。
廖泽烨摁住妹妹,对她说:“芜媛,不要告诉爸妈,就当哥哥恳求你。”
廖芜媛抬起头看着哥哥:“那你……你癫痫也是假的?”
“假的。”
“那头上那个伤是真的假的?”
“这个是真的。”
廖芜媛狠狠地瞪着廖泽烨,一把推开他。
“你现在有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
她的眼睛很红,廖芜媛被丁萱攥着手安慰,廖芜媛又把丁萱的手撒开,大吼了一声:“放开我!”
二十六年了。
她在这个家足足有二十六年了。
廖芜媛从来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她在别人眼里一向是个脾气温顺的孩子,也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
“媛媛……”
廖泽烨低下头,柔声叫她。
廖芜媛退后了三四步,慢慢沿着墙蹲下来,最后用手掌对向廖泽烨。
“别叫我,别叫我,你脏得很。”
“怎么连你都嫌我脏呢?”
廖芜媛冷哼了几声:“你自己以为你自己多干净啊?犯罪了这是,给我掌握了犯罪证据,我要去报警,我要举报你。”
她向前起身去拿手机,却被廖泽烨一把夺了过去。
还好她记得余晟津的电话,她推开丁萱,准备往客厅里的固话方向走。
“廖芜媛!”
廖泽烨朝着她背后大吼叫住她。
廖芜媛转过身,她眉眼变得平淡,问他:“什么事?”
“你忍心看着你嫂子成为寡妇吗?”
“嫂子?我没有这样的哥哥,更没有这样包庇的嫂子。你们就是周瑜打黄盖,一点原则性都没有,我有你们是我的耻辱!”
廖泽烨一把抓住妹妹的手腕,把她像昔日小孩子那样哄。
“媛媛,哥错了,哥真的错了。嫂子不能没有哥哥,她已经没有亲人了,那你舍得你嫂子,你侄子一同去死吗?”
丁萱被他这个理由怔住了。
但她没有办法,为了眼前的男人她只能自私。
“你们怎么敢生孩子的?你们考虑过那个孩子的未来吗?”
丁萱抓着廖芜媛的手说:“你哥说干完这一票就去做污点证人了,他答应我的,他不会食言。”
廖芜媛看着丁萱,询问她:“Emily,你认识我哥多久了?”
丁萱语气平静,眼睛望着廖泽烨:“十四年。”
“那我比你多,我认识我哥哥二十六年了。”
“所以你更加理解泽烨对不对?他哪件事说到没做到了?”
廖芜媛看着眼前的兄嫂,她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廖泽烨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给妹妹:“相信哥。”
这一次她没有接过糖,而是用手擦了擦眼角:“哥,你能不能为我考虑一下?”
“我走的每一步,都在为你考虑。”
“哥哥,真的不要再做那种事了。你是妈妈的命,爸爸的希望,你怎么可以瞒着爸妈做这种事呢?爸爸妈妈该多难过你知道吗?我……我的心都在滴血。”
廖芜媛推开哥哥,望着未来嫂子,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把房间门轻轻关上。
坐在书桌前,静静地看着折叠镜子前的自己。
她用手指触碰着镜面,她问自己:“我到底是谁啊?”
可还没等她自己进行回答,丁萱就在外面敲她的房间门。
廖芜媛起身开门,丁萱问:“我能在这坐坐吗?”
“请坐。”
廖芜媛把被子摊开,丁萱把她的手机交给她。
丁萱坐在床上,而廖芜媛坐在床尾,俩人谁都没有说话。
“芜媛,对不起,我也有骗你。”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了对不对?”
“算是吧。但这是我答应你哥哥的,我必须听他的。”
廖芜媛改坐在飘窗上,背靠在抱枕,下巴架在膝盖。
外面的天气还算可以,只是下午的缘故有点暗。
丁萱走上前,把手搭在廖芜媛的胳膊上。
“Emily,你爱我哥哥吗?”
丁萱叹气:“我爱,我很爱他,我为了他能做任何事。”
“那既然你爱他,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呢?”
“我阻止了。但他告诉我,他要把他的事情做完。你也知道你哥哥,他一向爱把事情做的有始有终,不然绝对不会罢休。“
“你们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你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他很疼你,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也总是吃醋的。后来发现,他只是一个疼妹妹的可怜哥哥罢了。为了他,我跟家里断了,朋友绝交了,我只有他了!”
“Emily,我哥哪里好,导致你这么死心塌地?以至于没了朋友,断了家人的联系?你不觉得你这样特别蠢吗?”
丁萱岂能不知道自己很蠢,这简直蠢透了。
但她离不开这眼前的男人,更对这个男人多了痴迷。
她连自己的肉体都是他的了,何况灵魂。
“你哥哥真的对我很好。”
“你跟我说实话,他打你吗?”
“不打。”
“他好吗?”
“好。”
“他在你面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大男孩,年少企业家。“
“那既然他好,那他为什么还不娶你?”
丁萱沉默了。
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这会儿结婚应该是四年了。
可是他们一直保持着那份关系,那份男欢女爱,那种海誓山盟。
他愿意,她陪着他愿意。
“他跟我求过婚,但我们没有登记。”
“那就是渣。”
廖芜媛很少对哥哥这般评价。
“这种所谓的男欢女爱,根本持续不了那么久。”
“你不懂,每次我们在一起,他都非常温柔。”
“我当然不懂,我又没做过。”
廖芜媛从飘窗上跳下来,开始收拾帆布包。
丁萱还在她身后说:“你哥哥真的对你很好的。”
廖芜媛平静地回复:“我知道。”
丁萱又说:“你哥哥其实挺可怜,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明白他。”
廖芜媛整理好帆布包,准备出门。
“谢谢你,我知道了。但这是我的事情,怎么决定是我的事,我只希望我不想再接受这样痛苦了。我这辈子最恨的东西我哥是知道的,他知法犯法,但他真的不能一错再错,我希望你能好好劝他。”
廖芜媛打开房门,迎面撞上了廖泽烨。
廖泽烨低头问她:“你去哪?”
廖芜媛语气平淡:“我回公司。”
“我送你么?”
“不用。”
“媛媛,别这样。”
“我哪样了,你告诉我,我哪样了?”
丁萱不好劝这对兄妹,只好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廖芜媛转头看了一眼丁萱:“走吧,半小时后出发吧。”
在等丁萱的时候,廖芜媛捂着肚子坐在玄关上的小板凳静静地给余晟津打电话。
余晟津没接。
她放下手机入了帆布包。
廖泽烨从玄关挂钩拿出钥匙,说道:“我送你们。”
廖芜媛没有理他。
“还在生我的气吗?”
“是不是以后她都住我们家了?”
“你想她来吗?”
“我没问题。爸妈怎么说?”
“爸妈很喜欢她。”
“那我也没有意见。”
丁萱难得见兄妹俩脾气耐心,她笑笑说:“走吧泽烨。”
廖泽烨颔首,低头对她耳语了几句。
丁萱回到房间拿了东西,点头回应他。
他们三人下了电梯入了车库,全程一句话也没有。
廖芜媛坐在后排打开窗,闻着停车场的气息入了迷。
“哥,好好对嫂子。”
“嗯,我会的。“
在车上,这样的对话显然是干巴巴的。
丁萱因为早上的活动,她困得直接低着头睡了过去。
红绿灯前,廖泽烨把外套脱下,先是给丁萱调整好座椅靠背,把外套还在她的身上,低头吻着她的素唇。
廖芜媛看着哥哥亲着丁萱的唇,她满是充满好奇。
她心想:【余晟津认为的贴唇,该不会就是上床活动吧?】
………
江平跟着邵言南找了这附近所有的医院,根据余晟津找的资料一一筛选,但都没有找到相关的任青生产记录。
邵言南有了个大胆猜测:“有没有可能,她在家生的?”
江平想了想当时的医疗条件,其实也有可能。
“那我是不是还得再去问一下任晨远?”
邵言南自打上次的教训后,他像是改头换面了一样。
“对,还是得问。”
江平往白板上写下了‘家中’,然后着重画圈。
余晟津看着白板上的线索,他托着下巴说:“我在想,我觉得还是要问问我妈妈具体细节。一些事,我觉得可能有些事情我们绝对没有想到,我总觉得那个黑衣男人很有问题。现在总结的岁数都是在二十七八岁,就当他二十八岁吧,那么现在就是五十三岁。这个男人是整个案子里最大的线索,但是现在根本查不到这个男人,任青也不写日记,所以少之又少。现在唯一认定的就是这个吊坠是整个案子的唯一还算有价值的线索。”
说到这,余晟津走上前在白板的空白处写下了十一个人名。
与其说十一个人名,倒不如说十一个清朝皇帝的名字。
江平和邵言南面面相觑:“这是做什么?”
余晟津用黑色白板笔笔帽指着这几个人名说:“李老板曾经说过,说那个黑衣人的侄子名字里带着这几个人里面的名字。”接着他又拿出了红色的白板笔,用笔帽继续指着:“根据李老头所说,他的儿子表示是个有皇帝命的,那么已知的条件里。根据历史,溥仪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溥仪只做过几年的皇帝清朝就灭亡了。“他一边说,一边划掉了溥仪的名字。“接着,努尔哈赤算后金,皇太极的名字相对比没有那么令人印象深刻。所以我分析了很久,皇帝相应该最有可能的皇帝名字只能从顺治到乾隆这四个皇帝之间。我只要根据这里面的排列组合,把全市最有可能的名字调查起来,我想是没问题的。”
江平分析道:“但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要排查上万人?”
余晟津说:“嗯,我记得他说是给过九岁生日,那么现在这个人至少是三十三岁到三十四岁之间。”
邵言南反应过来:“对啊,这样的话,范围不就少了很多?”
江平表示同意,接着说:“小鱼儿,你去准备名单。小邵,你跟着他,回头名单分开一半,分批排查。”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余晟津从桌子上看着手机。
有两个未接来电。
一个来自母亲陈昭,一个来自女友廖芜媛。
他没有选择回电,而是继续忙自己的事。
………
廖泽烨送她们回到公司后并没有马上离开。
他停在马路边,把烟点着。
白色的烟雾沿着窗缝飘去,飘散到好远。
那父亲所说的话,他终究还是不能告诉妹妹。
廖芜媛因为自己的事情都能紧张和愤怒成这个样子,若是真的因为父亲和别人,还指不定怎么疯。
很小的时候廖泽烨就明白,他生下来就没有自由。
出身不能决定,那就改变结果。
结果却没法改变,那就去选择面对未来。
他的人生,大部分都已经陷入了泥沼。
若不是丁萱,若不是廖芜媛,若不是许惠。
这三个对他来说人生之中最重要的女人,他不能让她们任何一个人受伤害。
一个爱他如生命,一个视他为靠山,一个生养疼如宝。
如果这三个女人有任何一个死了,他会比任何人都要疯狂。
廖泽烨打开手机屏幕,找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
“是我。”
“……”
“那药卖得如何?”
“……”
“行,一切小心。”
“……”
“三号那边你注意盯紧。”
“……”
“警察那边我来负责,你就别管了。”
“……”
“就这样吧。”
电话挂断,打开扶手箱,针管刺入。
皮囊之里针孔遍布,皮囊之外凄凉无言。
廖泽烨把烟掐灭,看着一条刚刚打电话时进来的微信。
微信是丁萱发的,一共两条。
【你凭什么骗你妹妹说我怀孕了?】
【你不是不想要孩子吗?】
廖泽烨把车开动,打通了丁萱的电话。
“小萱。”
“嗯?”
“你在说气话对不对?”
“就算有,生下来也是不健康的。”
“你想要我们就要。”
“未婚妈妈我可不当。”
“小萱!”
“我们俩的感情我真的付出太多了,我有的时候累的我想放弃,但是我太爱你了,你只要稍微对我好,我就拼命了去满足你。”
“你变了,你跟十八岁和二十八岁的廖泽烨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了?”
“十八岁的你,满心期许着未来。二十八岁的你,满心欢喜想娶我。现在呢?”
丁萱的语气既带着爱意,也带着失意。
“我爱你还是一样的。”
“真的够了,够了,我满足了。”
“小萱。”
“泽烨,如果爱你是一个期限,我愿意到死。”
听到这的廖泽烨,心情更难受了。
………
两点左右,丁萱按照要求去警察局接贺泉。
贺泉被放出来的时候胡子拉碴,精神也不如原来好。
丁萱开的是贺泉停在写字楼一旁的劳斯莱斯。
贺泉坐在车上,眼神里只有愤怒。
这些年,他究竟得到了些什么?
他和丁萱、廖泽烨是最好的朋友。
因为一个人悄然打破了。
在他穿过无数个花丛,赏遍无数朵鲜花后,他沦陷了。
尤其是她一次又一次拒绝自己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她牢牢地抓住,再抓住。
“丁萱,今天Lousie上班了吗?”
“她跟我一起来上班的。”
“你等会儿跟她说,我有事找她。”
丁萱转身问他:“什么事?”
贺泉点了一根烟,轻轻地甩火柴扔出车外。
“她上次没讲完,我让她继续讲完。”
丁萱冷笑了几声,接着说:“怕是别的事情对吗?”
贺泉这才发现,原来丁萱并不傻。
“Lousie你不要碰,听见没有。”
丁萱一字一句都牙关紧咬,一脸大姐姐的模样保护着廖芜媛。
这是她爱人让她做的,就算是死,她也会努力保护。
就算廖泽烨不说,她也会选择保护。
除了情理,还有职场。
这都很要命,也都很致命。
“她不就是Leo的妹妹嘛,至于吗你。”
“你怕不是醉翁之意?上次跨年的事,我可是看的明明白白。”
“我跟你说个事儿。”
贺泉对着丁萱的耳朵里耳语了几句,丁萱的神色慢慢变了,最后变成了侧身睥睨。
“原来是你干的!”
贺泉骄傲地说:“当然是我干的。”
丁萱把车停好,拉好手刹。
“你凭什么啊,你差点把人家姑娘轮了!”
“那也是廖泽烨活该,凭什么五十万被他打水漂了?”
丁萱语气跟她的眉眼一样沉重:“当初投资的事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你自己和他投资失败,外加那些非法的东西。我想……你这些都给警察说了实话对吗?”
贺泉淡淡地吹了几口烟:“没有,但是我听到了,我对小王的事,是她报案的。”
丁萱皱紧眉头:“你想对她怎么样?”
贺泉继续说:“当然是把真相告诉她,看看她的那个表情,只要她生气我就喜欢。”
“你别犯浑我跟你讲。”
“丁萱,你自己跟廖泽烨怎么犯浑我不管,反正廖芜媛我这一次还真的要犯一次了。”
“说到底,你这是要挑战廖泽烨的底线了!”
他们二人走出车门,在电梯间等着电梯。
“丁萱,男人的事,男人解决。”
“可是你这是在伤害女人。”
走进十三楼,迎面走来了廖芜媛。
廖芜媛见到他的时候,脸色稍稍沉了一下。
贺泉不顾丁萱阻止,一把把廖芜媛拽到安全楼梯。
眼前的男人,胡茬遍布脸上,眼神无光,只有满嘴的臭气在她跟前散发。
“有什么事吗?”
“之前说的事还作数吗?”
“陪睡?”
“你记忆还真的不错啊。”
“你信不信我等会儿就报警。”
廖芜媛说到做到,并从裙子里的口袋掏出手机。
贺泉的一手盖住她的屏幕,另外一只手直接掐住她的脖子。
“廖芜媛!”贺泉用力咬着后槽牙,一边手更用力了,“你就该替你哥去死。”
人的仇恨就是这么奇怪,越是被怨恨蒙蔽住双眼,就越会找错人。
廖芜媛因为这一突然的力气,她一下子就不行了,一双黑眼珠开始不自然地翻起,就像一条快要濒死的鱼。她的脸又红了,这一次红的比之前都要深,她已经没有了丝毫力气回击,只能看着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全然说不出半个字,但双手依旧攥着裙子,脑海里想着明天的假期,想着明天的所有……
贺泉看着她的模样,他突然心疼了。
这股子心疼,就连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望着她难受的样子,贺泉既有快感,也有心疼。
快感和心疼占比都是一样的,他不知道哪一个在第一位。
他突然松开她,只见廖芜媛的脖子上还有他手扼住的掐痕,而她整个人就如同一张没有骨头的皮囊,直接倒在了地上。
贺泉慌了。
他的手心出汗,人和手都在颤抖。
虽然他屡次都想她替廖泽烨去死,但他从来都没想过万一哪一天她突然死了会怎么样。
廖芜媛没有力气咳嗽,她连回过神的反应都没有了。
在她仅有的最后意识里,只剩下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她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