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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我抱着饭盒躲在操场角落的香樟树下。盒子里是早上剩下的馒头，就着妈妈腌的萝卜干，慢慢嚼着。风卷着几片枯叶飘过，落在脚边。

不远处的篮球场上，江辰正在打球。白色的运动服被汗水浸湿，贴在背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他投篮的姿势很好看，跃起时阳光会穿过他扬起的手臂，在地上投下短暂的光斑。

周围围着不少女生，手里捏着矿泉水，眼睛亮晶晶地跟着他的身影转。莉莉也在其中，时不时踮着脚朝他的方向喊加油，声音甜得发腻。

我悄悄把饭盒往身后藏了藏，怕被人看见这寒酸的午饭。其实不用藏也没关系，没人会注意到角落里的我，就像没人会注意到香樟树下悄悄落下的叶子。

他突然朝这边看了一眼。

我的心跳瞬间卡住了，手里的馒头差点掉在地上。慌忙低下头，耳根却烧得厉害。等了好一会儿，才敢偷偷抬眼，发现他已经转过身，继续和队友抢球了。

是我看错了吧。我自嘲地笑了笑，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

下午的生物实验课，需要两人一组。老师刚说完分组自由，莉莉就立刻挽住了江辰的胳膊："江辰，我们一组吧，我带了进口的显微镜玻片呢。"

他皱了皱眉，轻轻挣开她的手："不了，我自己一组。"

莉莉的脸僵了一下，眼里的得意变成了难堪。我低着头假装整理实验器材，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

实验进行到一半，我的载玻片突然碎了。玻璃碴散落在桌上，我慌忙去捡，手指被划了道小口，血珠慢慢渗出来。刚要去找纸巾，一片创可贴突然落在了我的实验台上。

抬头，正对上江辰的目光。

他站在我旁边，手里还拿着一卷创可贴，表情淡淡的："小心点。"

我愣了愣，没敢接。周围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莉莉的目光像淬了冰，直直扎过来。

他没在意那些目光，把创可贴往我手边推了推，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捏着那片创可贴，指尖传来微微的凉意。创可贴的包装上印着小熊图案，和他干净清冷的样子一点都不搭。也许是他随手从医务室拿的吧，我这样告诉自己，可心里那点被按下去的涟漪，又悄悄漾了开来。

放学时，我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看见江辰的宾利正要开走。车窗降着，他侧着头和司机说着什么，阳光落在他的发梢，还是像撒了层金粉。

车子缓缓驶过我身边时，他似乎看了过来。

这一次，我没有躲。

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相遇，像两滴偶然落在荷叶上的水珠，轻轻碰了一下，又迅速分开。他的眼神很淡，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可我却觉得，那目光里藏着点别的东西，像蒙在玻璃上的水汽，模糊不清，却真实存在。

车子开远了，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屏住了呼吸。松开手时，掌心全是汗，那片印着小熊的创可贴，被我攥得变了形。

骑上自行车，链条又开始咔啦作响。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宾利消失的方向。

也许梦是假的，但刚才那一眼，是真的。

也许我们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但至少，他看见过角落里的我。

这样想着，我轻轻蹬了下脚踏板，自行车载着我，慢慢融进了橙红色的晚霞里。链条的咔啦声，好像也没那么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