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嘿……”案几上的少年，肩膀一耸一耸的。
即使趴在案几的一沓黄纸上，埋下头，单手捂住嘴，还是有几声笑意泄出。
而他的另一只手，维持着食指和中指并拢，其他手指呈圈圈的姿势。
随着他身体的颤动，手也指上指下，却没有松开。
湮月阁的宁静一瞬间被打破。
对面离他两米多的地方，摆放着一张贵妃榻，黄花梨木的材质，铺上米色软垫。
一袭月白衣袍的男子，手肘撑着榻，侧躺在上面。
另一只手拿着本《百草录》，放在眼前。
可是，他貌似从一开始就没翻过页，眼神持续放空。
这就是蓝若湮了。
空气中“呼啦呼啦”声响起，但是并不嘈杂。
三个小“人”在空中扭动，朝蓝若湮方向掠去。
它们排列整齐，速度极快。
这些小“人”可不是真人，是纸，只不过被裁剪成人的形状。
那材质，跟黎锦桌上的一沓黄纸没差，脑袋的部分，还被添了几笔。
有两点和弧线朝上的组合，也有两个圆圈下方嘴巴吐舌头的搭配。
五个纸人，所画的线条样式各不相同，表情古灵精怪。
纸人来到侧躺着的人身后附近，四散开来，在榻上扭曲走动，吭哧吭哧的。
嘟起嘴作着“亲亲”模样的纸人，停顿了一下，又往前走几步，手的部位扒拉住面前的头。
接着把自己圆圆的脑袋往下折，还作出蹭蹭的姿势，一副惬意的样子。
其他小纸人也各自得了趣。
吐舌头作鬼脸的纸人一个纵越，轻轻站上面前人的肩膀，身子左右扭动，跳起了舞，欢快得很。
另一个纸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它刚才在榻上只是转圈圈，碰到一绺头发。
这头发正好于贵妃榻边沿垂落，小纸人于是顺着往下爬。
爬了一会，它发现自己被吊在空中。
眼看要掉落在地，连忙紧紧合住双手掌，抱紧发丝。
头发的主人轻微动了动，纸人随着荡起了秋千，手掌抱得更紧了。
它扭头，露出额头右上角的水珠形状，特别映景。
就一瞬间的事，它整个身子快速上升，这下，连脚的部位也抱住了发丝。
其他纸人纷纷停止动作，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终于，额头冒汗的纸人不再上升，一只手伸到它下方，掌心朝上。
那只手是冷白皮，纹路清晰，指节分明。
它的指尖呈粉红色，指甲整齐圆润，让人联想到洗净、剥去表层的长葱。
纸人放下脚，脑袋往下折，“看”了一会下方，双掌放松，“啪”的一声滑落，掉在手掌上。
纸人趴跪在那，仰头看着救了它的人。
手的主人把纸人接住，却不撕毁，只轻轻把它放榻上，两个纸人汇合，手拉手转圈圈。
“呵…”一声轻笑响起，蓝若湮眼里都是趣味。
他往左瞄，正对上肩膀上吐着舌头的小纸人。
“…”默了一瞬，蓝若湮有些哭笑不得，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却不催促。
纸人挪了几步，样子小心翼翼，一个跨步，迈上手掌。
掌心一接触到贵妃榻的米色软垫，两个小纸人跑过来迎接。
三个小纸人抱了一歇的功夫，手拉手转起了更大的圈圈。
“呵…”蓝若湮又笑吟吟地注视着纸人，忍不住拿食指戳一戳。
不过多久，他神情似笑非笑，睨向对面。
黎锦早在三个纸人转圈圈时，就收敛神情，正襟危坐。
右手执笔，左手按压黄纸，一副专注的样子。
蓝若湮摇摇头，状似无奈，眉间的一缕忧愁悄然散去。
黎锦悄悄做了个鬼脸，心里漾起一股满足和欣喜。
师尊没有责怪我不专心。
黎锦下笔如有神，大开大合挥毫，几下就画成一张符。
没有灵力注入的符文，笔画勾缠，繁复华丽，透着股神秘。
埋头苦干之际，一股檀木冷香晕染开来，黎锦觉得嗓子有点干哑，咽喉不适地动了动。
一只手自后捻起一沓黄纸。
悉悉索索的声音陆续响起。
黎锦耳朵里，心脏怦怦震动，声音越发清晰。
这一刻，时间过得很慢。黎锦一时分不清是紧张还是什么的。
“呼…”他忍不住呼一口气，闭了闭眼，默念清心口诀。
又提笔勾勒，神情已看不出问题。
“怎么了？”后背一种簇拥感，蓝若湮不知何时俯身，几乎把黎锦拢在怀里。
手下的笔锋一顿，黎锦摇摇头，嘴唇嗫嚅。
“没事。”
他想挠挠耳朵。
来不及过多纠结，黎锦的眼神稍稍瞪大。
同时，一只手覆盖在黎锦执笔的手背，比常人略低的体温，还有细腻柔和的触感快速涌来。
黎锦觉得今天的心脏有些吵闹。
手背上一紧，黎锦的手被带动。
笔端挪动，从颜色深于其他笔画的地方移开。
流畅的线条在笔下成型，横撇折弯，字形苍劲又不失秀美。
黎锦的注意力却不全在手和笔上，他得克制住心跳，担心这玩意从胸口蹿出来。
口渴的感觉越发严重。
手上一松，黎锦的视线被牵引，跟随着它。
跟到一半，自己脸上的热意提醒了他，忙看向桌面，动作有些生硬。
蓝若湮缓缓直起身，留意到黎锦的动静，挑挑眉，又重新俯身，凑近黎锦的耳朵。
“黎锦，修习时要专心。”语气分明是调侃的。
黎锦脸上越发红烧，快要冒烟。
只连连点头。
他清清嗓子，声调比平常说话时有所拔高，回应：“知道知道，师尊。”
“哼……”蓝若湮嗓子里发出闷笑。
瞄到眼黎锦刻意板起来的侧脸，笑到一半又生生压回去。
黎锦自顾不暇，分不出精力去管蓝若湮。
他又呼一口气，感觉脸上热意慢慢褪去，忙又拿起毛笔练习。
这时，头发传来撕扯感，不重，就是头皮麻麻的。
黎锦没太在意，随他去。
蓝若湮直起腰，手指蜷曲，挑起黎锦的一小撮头发，细细搓捻。
黎锦的发色偏亚麻，颜色较深，与指尖的苍白形成强烈反差。
蓝若湮又瞄了眼自己的头发，乌黑锃亮。
这两种颜色放一起，会有怎样的效果呢？
这么想着，蓝若湮指尖动了。
一小截头发被指尖捏住，量不多不少，正好够绳子绑住。
蓝若湮又从自己的头发尾部掐了一小段，与先前一小截放一起。
乌黑与亚麻泾渭分明，又亲密相汇，檀木香和桂花香味交融，却不刺鼻。
一根红绳赫然出现，两撮头发捆绑在一起。
终于成为一体了。
蓝若湮嘴角勾起，笑意渐渐加深。
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杰作，蓝若湮把手上的东西收入自己的储物玉佩。
指腹抹了抹光华的玉佩，蓝若湮敛眸，若有所思。
他从腰间解下另一个玉佩，上好的羊脂玉晶莹透亮，形状似铜钱，中间有个小孔。
一个繁复精致的绳结穿过小孔。
“给。”清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黎锦注意力被吸引，看过去。
“这是一个玉佩，送我吗？”黎锦扭头，需要仰头才能看到蓝若湮的脸。
“嗯，送你，”蓝若湮点头，接着又道：“这不是普通玉佩，它是用来储物的灵器，里面有个空间。”
“储物玉佩？那我以后可以拿它装东西，不是方便很多？”黎锦的小虎牙晾在空气中，眼睛炯炯有神。
“呵……”蓝若湮被黎锦上扬的语气传染，也绽开笑颜。
天地为之失色。
“那你还不快让他认主？”蓝若湮语气嗔怪。
“认主？”黎锦懵了，又看向他。
蓝若湮明白过来，摇摇头，随即俯身，声音轻柔。
“以前教过你的。来，手指伸出来。”
黎锦掐了个清净口诀，直到手上墨迹污垢都消失，才伸出食指。
紧跟着，他的食指被另一只手包围，肌肤贴合，滑腻感再次袭来。
指腹一疼，一滴血被挤出来，滴落在玉佩表面。
神奇的事发生，玉佩闪过惨绿光芒，转瞬不见。
玉佩认主完成，两人的手还贴合在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黎锦与蓝若湮几乎后背贴前胸，没有留一丝缝隙。
几绺头发垂落，漆黑纤细，散发浓郁的檀木香，贴在黎锦脸侧。
这时，黎锦受伤的手被抓到跟前，确切来说，是往蓝若湮方向去。
“？”黎锦的眼神闪过疑惑，然后瞳孔放大。
指尖的濡湿感让他失去思考能力，脑袋完全宕机。
舌尖滑过伤口，针扎般的触感一闪而过，很快就只剩下温热的包裹感。
黎锦尝试动动脑袋，才发现脑袋被这姿势固定住，转不过去。
角度影响，他看不到蓝若湮的正脸，余光捕捉到对方笔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嘴唇。
而自己的指甲盖消失在那抹朱红。
温热的触感直击脑神经。
“哼……”黎锦声音泄露，连忙咬紧牙关，浑身越来越热，尤其是下腹。
眼里快燃起一团火，烧红了眼眶。
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黎锦恍如隔世，手上蓦然一松。
蓝若湮才轻启朱唇，离开黎锦的指尖。
黎锦耳朵传来剐蹭的感觉，这点程度却不疼。
白色的长袍从眼下掠过，黎锦胸前一紧，被人从后方抱住。
接着肩膀上被什么轻轻一戳，是一颗脑袋搁在那。
耳侧响起一道声音，咏叹的调调，还闷闷的。
“阿锦受伤，师尊会心疼。”
对方的称呼都变了。
黎锦身上的燥热退减，眼神慢慢恢复清明。
也回蹭肩上的脑袋，向后靠去，全然放松。
他握住蓝若湮的手臂，轻轻揉按，又放到唇边碰了碰，语气赖皮。
“师尊，那你要看好我，有你在，我就不会受伤。”
话音才落，黎锦感觉肩膀蓦然一轻，接着胸前的紧箍感也消失。
只觉白袍扬起冷香，黎锦身形被带着一个翻转，已然来到贵妃榻上。
纸人因为附着的灵力耗尽，早就变为普通的纸，被压在黎锦身下。
“师尊？”黎锦眼睛瞪圆，仰着头，刚想撑起腰身，就被肩上一股力量压下。
蓝若湮站在榻边，就势俯身，另一只手撑在榻上。
黎锦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从对方幽深的眼里，倒映出自己杏圆的眼，微张的嘴。
眼前人像看猎物。
愕然的情绪一溜烟不见。
上方传来一道声音，让黎锦的胸膛起伏更大。
“阿锦，别紧张，闭眼。”语气带着笑意和诱哄。
“哼……嗯……”来不及多想，黎锦眼前暗下来，身上一重，唇瓣被深深wen住。
接着，黎锦想象自己是一块果冻，而身上的人又shun又tian，乐此不疲。
没多久，黎锦才慢慢把手挪到对方肩膀后，轻轻按着对方，趁其放松，飞速翻身，两人位置对调。
黎锦又很快凑近对方，回wen过去。
蓝若湮顿了顿，搂住黎锦肩膀，更激烈地与他纠缠。
两人深情地wen在一起，带着无尽的温柔和缠绵，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静止。
黎锦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蓝若湮的脸颊和颈项。
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心跳声交织成和谐的乐章。
他们彼此牵引着对方，走向情感的深处。
蓝若湮的身体微微颤抖，手紧紧地抓住黎锦的肩膀，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合着黎锦的动作。
黎锦也感受到蓝若湮的热情和渴望，他的心跳加速，仿佛要将自己融入对方的身体。
斜阳从窗外照进来，窗前投下其暧昧的影子。
夏风暖洋洋，让人浑身慵懒，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榻上的两人才停止痴缠。
两人紧紧相拥，气氛逐渐升温。
心跳声在寂静中回荡，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如同世间只剩彼此。
衣襟散乱，带子、配饰滑落在地，却无人在意。
黎锦扯扯不知哪来的薄被，遮住两人，望着虚空久久没有回神。
“怎么了？”蓝若湮眼尾熏红，声音嘶哑，面露不解。
黎锦抿唇，脸上红晕未退，又忍不住凑近，轻啄蓝若湮的薄唇。
本就濡湿的地方又添了几分水渍。
他轻轻在对方耳边低语。
“师尊，我在忏悔。我记得浩淼真人说过，不可白日……”
最后两个字跟蚊子嗡嗡似的。
蓝若湮睨他一眼，老神在在，接着闭目养神，语气慵懒。
“情难自制，人之常情。”
说得也有道理。
黎锦点点头，伸出食指，像欣赏艺术品，轻轻描摹对方安恬的睡颜。
如雕塑般的优越轮廓，让他在心里赞不绝口。
越看越欢喜，内心产生极大的满足，又把脸凑过去，这里亲亲那里碰碰。
蓝若湮无奈睁眼，侵略性十足地看着他，眼底浮现浓浓的情yu，将眼睛染红。
声音喑哑，却不显弱势，还带着一丝威胁。
“阿锦，如果你不想再白日那啥，就别再撩拨我。”
“咳……”黎锦眼里掠过一丝慌乱，“我去给你倒杯茶。”
身边一动，热感消失。
蓝若湮把手臂放眼睛上，默念清心口诀，好一会才把手拿下来。
再看向黎锦，他已经把自己拾掇好，右手端着一杯茶。
左手还拿着一条米色腰带，正端详着腰带。
蓝若湮接过茶杯，几口就喝完，又瞄了一眼窗外。
日头没有中午那会那么大。
黎锦取走茶杯，又回来，把带子递给蓝若湮。
“师尊，这是干净的，给。”
蓝若湮只好懒懒起身，没有腰带束缚，衣襟大开，露出内里一片风光。
黎锦看对方浑神态自若，目光闲闲地看过来，倒吸口气，认命般走过去。
少年坐在榻边，神情专注。
先拢好白色里衣，又按左上右下的顺序整理好衣领。
他拉过腰带，头也不抬，继续忙活，“师尊，把手稍微抬一点。”
蓝若湮照做，桂花香味扑鼻而来。
蓝若湮暗暗咬牙，又默念两遍清心口诀。
好一会，少年抬头，星眸皓齿，带着邀功的欣喜：“师尊，好了。”
蓝若湮展开一个笑，把人搂进自己怀里，顺势夸奖。
那声音轻轻，要把人心给化开。
他道，“嗯，阿锦真厉害，心灵手巧。”
黎锦靠在对方怀抱，恨不得这一刻维持下去，直到永远。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他听到蓝若湮的叮嘱：“阿锦，继续练习绘制符咒。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好。”黎锦乖乖点头。
他的眼睛提溜转了转，面露思考。
师尊最近忙什么，时不时见不着人影。
难道在外面有别人（的徒弟）了？
黎锦被自己雷了一下。
心里马上否定。
不可能。
别人（的徒弟），顶多是江皓昇。
难道是魔界又有动作了？
想着，黎锦说了句，“师尊，我等你回来。”
蓝若湮才放开他，抚了抚他的脸侧，轻声道，“嗯，阿锦乖。”
很乖的黎锦，在湮月阁快把毛笔挥成残影。
蓝若湮却踏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空气中馥郁芬芳，衣袍下摆前方，一块赭红隐约可见，无风自动。
仔细看，那块赭红红由成百株植物组成。
花苞紧闭，叶子抖擞，娇艳欲滴。
蓝若湮掐诀，银色浮窜，没入花丛。
这些植株浑身轻颤，有的又长出一片叶子。
“快了。”蓝若湮轻笑，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
笑声在这个空间，显得清亮无比。
他右手掐诀，一撮头发出现在左手掌心。
眼神散发的柔光，简直要把人溺死在其中。
云端被夕阳晕染成红紫色。
傍晚的风不热也不凉，吹拂着脸颊，舒适度刚刚好。
黎锦坐在窗沿，时而抬头仰望天边，时而看着眼前。
眼前飘浮着一个透明的球体，由灵力聚成，灵光时刻萦绕球体。
里面有两个纸人，脑袋处分别是简笔画的“亲亲脸”和“冒汗脸”。
两个纸人上蹿下跳，拍掌蹬腿，打得不可开交。
大概是看的时间久了，黎锦脸上表情淡淡，不一会，又转头看向天边。
少年的背影，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四周唯有虫鸣。
身后，蓝若湮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
手里拎着个小包裹，鼓鼓囊囊，一根竹签不听话地露在外边。
他静静站着，却未上前，眼里只有黎锦的背影。
蓝若湮眼神动了动，掌心慢慢握紧。
“阿锦……”蓝若湮无声喊道。
这时，黎锦的身子却一动，转过来，发现了蓝若湮。
“师尊，你回来了。”
激动的声音，却让蓝若湮涌起一股酸涩。
“嗯，”蓝若湮眼里的幽暗退去，只余柔光，接着抬手，“给你买了好吃的，有糖葫芦，过来尝尝。”
“好。”黎锦语气兴奋，走几步就坐在案几边。
“阿锦，给。”蓝若湮把糖葫芦递给黎锦。
糖葫芦颗颗饱满，鲜红欲滴，让人发馋。
黎锦咬了一口，腮帮鼓动。“嗯，还不错。”
说着，又把糖葫芦伸向对面，眉眼弯弯：“师尊，有福同享！”
蓝若湮莞尔一笑，张嘴咬下一口，红润的唇瓣黏了块糖粒，水润光泽。
黎锦蓦地想到不久前那一幕，耳根发烫，体内气息乱窜，猛地一呛。
“咳咳……”
“阿锦，慢点吃。”蓝若湮无奈，有些不赞同。
吃个东西也能呛到。
“师尊，我没事。”黎锦心虚，忙转移话题，“对了，师尊去外面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吗？”
蓝若湮听到这句话，眼睛微动。
过了一会，语气认真地问：“阿锦，拜师大典后没多久，你就搬过来。一直待在湮月阁，你觉得无聊吗？”
黎锦抬眼，看向蓝若湮，不太明白：“还好啊，师尊，不是有你在吗？”
他俩住着不挺好吗？
他眨眨眼，嚼着糖葫芦，又瞄了几眼蓝若湮，对方眉眼闪烁。
压下心中的古怪，黎锦咽下糖葫芦，试探性地道：“那师尊呢，觉得无聊吗？以前这里只有你住，现在就我和你。”
不等蓝若湮回答，他皱眉，又补充，“师尊是不是在外面收了别的徒弟？我是说，除了江皓昇之外的徒弟。”
那语气快赶上控诉了。
“……”蓝若湮一愣，也忘了心中纠结。
他看向黎锦，哭笑不得，“哪来别的徒弟？我有你……和江皓昇两个徒弟就够。阿锦别闹。”
最后语气很无奈。
“哦。”黎锦点点头，委委屈屈，却终于不再皱眉，安心吃糖葫芦。
他浑然忘记搞清楚，蓝若湮刚刚那个问题的意图。
蓝若湮那边，也静默下来。
盯着黎锦以及对方动来动去的嘴巴。
短毛兔，三个字在蓝若湮心中浮现。
好笑之余，蓝若湮叹了口气。
他的视线投向窗外，天色又暗了一层。
倦鸟归巢，行色匆匆。
蓝若湮的目光悠悠，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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