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黎锦站在山洞门口，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喃喃道。
从傍晚就突然聚集起来的乌云在天空翻腾不止，“噼里啪啦”的闪电如火蛇扭曲闪现，伴随“轰隆轰隆”的雷声。
山洞外面的树丛被风疯狂摇曳，枝桠和树叶摆动伸展，拗过来拗过去，看着都让人揪心。
如果这不是大夏天，天气翻脸跟翻书一样快，他还以为是哪位修士在渡劫呢。
这样的天气得持续到什么时候，难道今晚真的要待在这个山洞里过夜吗？
少年环顾四周，地上的柴堆燃着熊熊火焰，照亮整个洞穴。
这个山洞是天然形成的，高九十米高，深七八米，相当于一个小居室。
内壁上长着不知名的草，东一撮西一撮，跟天然的装饰物差不多，把简单的洞穴点缀得还挺好看。
幸好没有什么异味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黎锦鼻翼翕动，小心翼翼地嗅了嗅，随后又放松。
又一阵风刮来，黎锦的衣服被吹得紧贴在身上，他搓搓手臂，悻悻地来到火堆前坐下。
一只莹白、指甲修得圆润的手伸出来，在柴堆上添了几根柴火，火焰耸得更高，偶尔一颤一颤的。
火焰上空用几根树枝简易搭成一个烧烤架，一只清理干净的野鸭被树枝从肚子穿过。
焦黄的外皮，香喷喷的味道，勾引着他的味蕾。
“黎锦，等会儿野鸭才熟，先擦擦你的口水。”
听到这话，黎锦一愣，赶紧用袖子擦擦嘴角。
完了还举起袖子细看，发现并没有水渍，这才知道蓝若湮是骗他的。
黎锦看向师尊，对方也瞥过来。
赤色的火焰像被对方盛进瞳孔，将眼里的揶揄之意衬得更加明显。
说话的人是蓝若湮，刚才也是，山洞里就他和黎锦两个人。
江皓昇被罚已经是三天前的事。
对他来说，抄个清心口诀没有什么难的，更何况抄的次数多了，背起来也就很容易。
黎锦担心的是，清心口诀是会让人清心寡欲的。
江皓昇又是抄写又是背诵，会不会直接歇了对蓝若湮的心思。
为此，他还在训练之余跑去找江皓昇。
既要了解情况，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别扭极了。
望着眼前的火堆，黎锦默默出神，那几天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那是江皓昇被罚的第二天，黎锦累得气喘吁吁，在回自己厢房的路上，拐个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江皓昇房间的位置。
去到那里，看到江皓昇正埋头抄清心口诀。
对方一脸专注，认真书写的样子，倒多了些书生气质。
几百次的口诀，于对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却也让黎锦觉得自己比他惨，起码人家只需坐在室内，暂时不用顶着个大太阳狂奔。
黎锦郁闷极了，主角哪怕被罚，也丝毫不让人觉得落魄。
“江皓昇，我怎么觉得你被罚还那么舒服？”
江皓昇百忙中抽空抬头看他一眼，说道，“不啊，黎锦，我的胳膊快断了，但是我打算今天完成，不耽误修习的时间。”
只是不想耽误修习的时间吗？
黎锦还想知道，剧情到底对江皓昇这边起到多大作用。
于是，他沉思一会，佯装若无其事地说：“师尊今天还在我面前夸你呢。”
说完，他看着对方，认真留意对方的表情。
如果对方还在意蓝若湮的看法，应该会比较紧张才是。
果然，江皓昇听到这话，笔锋有明显的停顿。
甚至干脆放下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他，兴趣很浓厚的样子。
接收到这样的目光，黎锦不由得敛眸，调整表情摆出严肃认真的姿态。
所以师尊今天夸没夸过江皓昇呢？
他在脑海里搜罗了一圈，接着暗暗松一口气。
幸好有。
什么时候夸的呢？
这得归功于自己，黎锦这么想着。
为了让江皓昇在蓝若湮心里的印象不至于扣分扣得太严重。
他今天从去请安开始，就时不时暗戳戳罗列江皓昇的优点。
什么江皓昇是一个聪明机智的人，海角秘境里还帮他脱纤。
换来蓝若湮一句轻飘飘的回答：“他还让你替他挡了两次伤，确实挺机智聪明。”
怎么又提这茬，上次还被师尊教育了。
他赶紧闭嘴。
过一段时间，他又夸江皓昇一表人才，在飘渺宗弟子中鹤立鸡群。
结果蓝若湮淡淡道，“修真之人，不该过度重视容貌，实力才是硬道理。”
黎锦想，好像的确是这样，有道理。
于是他被噎住一般，讪讪笑了下就不说话，也没留意对方的表情。
傍晚跑完步时，他汗如雨下，脸色通红，扶着几乎撑不起来的腰，慢慢挪到终点。
发现那里早已经有一人在等他。
周围忙活的弟子可能已经回自己住所，所以杂役峰就像荒郊野外，人烟稀少。
那个人身着月牙色长袍，一手负在身后，神情淡淡。
却一直看着黎锦向他奔跑而来的身影。
黎锦跟对方打个招呼，又弯下腰喘气。
这时，额头上传来冰凉的丝绸触感。
黎锦抬眸，发现蓝若湮正给他擦汗，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眼眸却柔和许多。
师尊对他的好是诚心诚意的，黎锦勾唇笑开。
蓝若湮擦完汗才收回手，眼神划过一丝无奈，“你傻笑什么？”
黎锦随便深呼吸几下，挺直腰身，比蓝若湮小了大半个头，让他需要仰视。
两人以最萌身高差的站位对话，“师尊，我只是开心。”
蓝若湮只看着他，一时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道，“黎锦，你以前过得太苦，所以现在只要有个人随便对你好点，你就很欣喜。”
是，也不是。
黎锦歪歪头，作思考状，斟酌一会才答道，“师尊，我目前遇到挺多待我不错的人，但是师尊不一样。师尊的好，有点细水长流的感觉，而且更刻骨铭心。”
蓝若湮眼底浮现一抹欣慰，调侃道，“你还小，又从没离开飘渺宗，这么快就认定会刻骨铭心？说不定转眼，你就把我忘了，人世间总是不乏新鲜感。”
说到后面，黎锦发觉蓝若湮语气变得低沉，聊天的性致也没那么浓厚。
他心道，他不会忘记的，这是他身处黑夜时出现的一盏明灯，抚平他的焦虑还有不安。
哪那么容易忘记？
除非被灌了传说中的孟婆汤。
但是现在向对方保证未来的事，好像没多大意义。
对方估计也只会一笑而过，不往心里去。
黎锦只好云淡风轻地启唇一笑，叹息道，“那师尊等我证明给你看，我会一直记得师尊对我的好，将来报答师尊”
对面的人睨他一眼，调侃道，“我记得你前几晚还说，学会用灵力穿衣服，离开飘渺宗后开家店。既然要离开飘渺宗，又怎么证明给为师看？”
“呃……师尊还记得。”黎锦汗颜，那只是他随口说的，没想到对方记得那么清楚。
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师尊都会记得？
黎锦心里感动的同时，眼神动了动，想到一个好主意。
他得在蓝若湮面前再多夸夸江皓昇，并且让蓝若湮记住江皓昇好的一面。
于是，黎锦咳了一声。又假装不经意地提起江皓昇。
“师尊，我那时是开玩笑的。哎呀……突然有点想念江皓昇师兄，怎么说这次的事也是因我而起，待会我想去看看他。师尊，他其实也挺讲义气的，对吗？”
黎锦以为蓝若湮会马上赞同。
谁知，对方只是轻轻点头，而且还是姗姗来迟的，眼里是黎锦看不太懂的情绪。
思绪到此结束。
江皓昇的厢房，黎锦眼前出现一双挥动的手，黎锦就是这么被呼唤回神的。
“黎锦，黎锦？快回神，你在想什么，怎么突然不说话？”
江皓昇歪头，多瞅了几眼黎锦，一脸纳闷。
黎锦眼神闪烁，闭了闭眼稳住心神，才答道，“哦，没想什么，刚才说到哪了。”
“啊？”江皓昇嘴巴张大，更加疑惑，“刚才你不是说师尊夸我了吗？我在等你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呢。”
对了，他要试探下江皓昇对师尊的态度，于是把手放嘴边，轻咳一声，才缓缓开口，“师尊也觉得你挺讲义气，是个正直的人，值得……值得往来。”
黎锦说话间隙，还偷瞄了江皓昇一眼。
对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黎锦，听得很认真，并且还保持着洗耳恭听的姿态。
可是黎锦说完这句话就没有下文，他抬头，不解道，“没了？”
“……”黎锦一懵，又连忙回神，接着胡扯，“有啊，但是师尊说话文绉绉的，我这脑袋记不太清楚，没法给你都复述一遍。总之，你要相信，师尊眼里的你，印象还不错。”
对方听到这话，虽然表面淡定，但是眼里划过的羞赧和惊喜不像是假的。
只听对面响起一句话，语气轻轻，“这样子，师尊不责怪我，我已经很高兴。回头想想，我当时确实有点冲动，但是，我不后悔。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不仅是因为你是我师弟，还算我的救命恩人。”
这样就是讲义气的表现。
黎锦看着江皓昇眼底浮现的真挚，心里暗暗道，却又摇摇头，对对方说，“当时情况紧急，换作谁都不会见死不救，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江皓昇却很爽快，边提起笔接着抄，边答道，“不，我爹娘从小就告诉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主角恭是个善良的人，以他的真诚，只要坚持不懈，打动蓝若湮是迟早的问题。
那他要不要帮江皓昇一把？
黎锦有些犹豫。
脑海里又浮现蓝若湮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面时而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接着他又自嘲般摇摇头。
他个炮灰，想那些做什么，保不定啥时候就被剧情秒了。
想到剧情，黎锦冷静下来，理智重新回到脑海中，看向对面，眼神清明。
“之前师尊说你天赋高，让你多花时间自行参悟，这不就意味着获得师尊真传的机会减少吗？你想不想师尊多指导指导你？”
他也拿不定对方会说想，还是不想，毕竟是师尊的安排。
只默默等着，对方抄写的动作还在继续，速度却慢下来，过一会才有些低落道，“这个我之前倒没想过，但就像你说的，谁不希望修习过程中有厉害的人在旁指导。可是师尊那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这么说，也就是有戏。
黎锦眼眸动了动，抿抿唇，将一抹深沉藏在眼尾，接着劝人。
“师尊有时候挺好说话的，或许你在他面前多表现表现，他赏识你，就会亲自指导你。而且，你知道的，我的天赋没你好，到时候笨手笨脚，可能惹师尊气恼。如果你在，或许我就不是一个人面对师尊的怒火。”
他眼神无辜，语气带着对未来的担忧，让人于心不忍。
江皓昇也不例外，马上就顺着他的话说道，“那行，我试试看，争取让师尊有个好印象，到时候和你一起修炼。”
嗯。
黎锦脸上终于浮现一个笑，心里却在想办法。
该如何给两个主角制造相处机会。
他有点苦恼，毕竟他又没干过追人的活。
如果有手机就方便多了，还可以查一查。
黎锦的苦恼化作皱纹爬上眉梢。
江皓昇抬头，看到的就是对方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关心道，“黎锦，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回去好好洗漱一番，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训练。”
行吧，回去再想。
黎锦点点头，说了句，“那你慢慢抄写，我先回去了。”
得到回应后，黎锦就告辞。
他回到自己的厢房，马上拿出纸笔，先在纸张上书写了几个大字：撮合大计一，近因效应。
接着拿笔的一端戳戳太阳穴附近，又写下一行字：
撮合大计二，贴心小棉袄。
写完，他自己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
于是，佯装一本正经地吹吹纸面，将墨迹吹干。
一天后，他又在厢房里打开纸张，在后面添了个大叉。
原因是蓝若湮不喜人亲近，这个方法有些施展不开。
请安时，黎锦原本提醒江皓昇准备好上等的龙井，给蓝若湮端去。
结果蓝若湮的案几上已经有一盏茶，并且已经快喝完。
而且对方看到江皓昇手中的茶，还奇怪地睨了江皓昇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搞得江皓昇这茶递也不是，拿着也不是，进退两难。
之后直到训练结束，都一直没找到机会。
想到今天的乌龙，黎锦叹了口气，在纸上重新写下一行字：
撮合大计三，抓住对方的心，先抓住对方的胃。
黎锦前一天晚上又去江皓昇厢房，与他“密谋”。
江皓昇也已经习惯他时不时的串门。
大概先前就被说服，所以江皓昇目前还算配合黎锦。
当黎锦要他试试准备些好吃的东西，最好是自己亲手做的时，他一愣。
上哪去找好吃的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黎锦的圆眼很是无辜，最终江皓昇叹口气，陪他胡闹。
“你先回去，我现在偷偷出去一趟，明天再聊。”
在黎锦茫然的目光中，江皓昇踏出厢房的门，一会就不见人影。
只知道第二天在玉馔庭再碰见时，江皓昇和齐霆朔的眼眶都有些黑。
一起去请安时，江皓昇让他等等，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包裹，鼓鼓囊囊的。
黎锦闻到很香的烧烤味，伸手去摸，温热的感觉传来。
“这是？”黎锦眨眨眼问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江皓昇卖个关子。
“哦。”
江皓昇该不会是用一整晚时间，准备了什么野味给蓝若湮吧。
也不知道蓝若湮喜不喜欢，算了，不管，试试看就知道了。
黎锦佩服江皓昇的执行力。
后来，这些野味大部分进了黎锦嘴里。
他吃得时前没有特别的感觉，吃完以后，不禁哭笑不得。
江皓昇是在请安后拿给蓝若湮的，说是他的小小心意。
黎锦也希望蓝若湮收下，于是看向蓝若湮的目光有些期待。
他感觉蓝若湮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瞥了一眼，敛眸点点头将包裹收下。
他和江皓昇两个人还暗搓搓地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激动二字。
直到午后在杂役峰，黎锦跑了十几圈步，累得不行。
在路边的草丛趴着，几乎不能动弹。
蓝若湮突然出现，将他带去云见山不知哪个角落的阴凉处。
并当着他的面，在手上变出一模一样的包裹。
黎锦才知道，对方根本没吃，甚至没打开来看。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蓝若湮先是用白色刺绣丝巾，将他额头和脸上汗水擦干净，接着打开包裹。
一只烤得金黄的野鸭赫然出现在眼前，还散发着热气。
扑鼻而来的香气将黎锦胃里的馋虫勾醒，回应般地咕噜几声。
江皓昇的手艺貌似真的不错，他偷偷咽了咽口水，舍不得移开目光。
对面的人轻笑，见他眼馋，又不动手，有些无奈地道，“不想尝尝吗？”
说着也不嫌弃油腻，撕下一条鸭腿，递到黎锦面前，边劝道，“尝尝看，早上就觉得你对它特别感兴趣，所以我才收下江皓昇送的包裹，现在该发挥它的作用了。”
黎锦蓦然回神，眼睛瞪得有些大。
他心里惊讶，他早上表现出对包裹很感兴趣吗？
怎么他不知道？
此刻他觉得特别对不起江皓昇，但是又实在挪不开视线。
手最终按捺不住，仿佛有自己的想法，默默接过鸭腿，放嘴边。
黎锦悲愤地咬了一口，肉质外酥里嫩，加了不知名的香料，喷香的油水在嘴里四窜。
他的眉眼都舒展开来，不由自主地又咬了一大口。
香，实在是香，让人克制不住食指大动。
对不起了江皓昇。
他边吃边暗自给江皓昇道歉。
可能是他吃鸭腿的架势跟饿了好几个月的乞丐一样。
偶尔对上蓝若湮的视线，竟然觉得对方的眼神越发慈祥，还时不时拿丝巾给他擦嘴。
吃完鸭腿，对方又给他撕下一块鸭胸脯。
如果不是他快速接过，估计对方要直接喂他。
黎锦的脸，连同耳垂都悄悄变得发烫，羞的。
“师尊，你也尝尝，这是江皓昇亲手做的。”他吞下鸭肉，得空对蓝若湮说道。
对方手上却一顿，挑眉道，“哦？你怎么知道是他亲手做的？”
因为是他出的主意，但是他不能说出来。
黎锦勉强扯了个笑，别开视线，随口道，“因为他没下山，不是他亲手做的，也无法买到这种东西，谁会把这么好吃的东西白白送给他呢？”
“这样，”蓝若湮笑得意味深长，眼睛微眯，瞅他一眼，“那确实该好好尝尝，但是我不太喜欢吃油腻的东西，扔了怪可惜的。要不，你帮我吃完它，别辜负了江皓昇的心意。”
说到后面，黎锦听出对方语气里的诱哄。
但是还未等他多想，一块带着酥黄鸭皮的肉又递到嘴边，他下意识张开嘴。
美食的诱惑在前，他已经放弃思考。
很显然，第三条计划也行不通。
夜晚，在厢房里，黎锦眼里划过一丝丝懊恼。
在计划三后面重重打了个大叉，颜色比前两次还深。
他抱胸坐在矮脚凳子上，表情有些郁闷，眉心揪结在一起。
好一会，才提笔写下另一行字：
撮合大计四，独处生情愫。
写完，黎锦就去找江皓昇，对方坐在房间的矮脚凳上，看他过来，神色淡定。
甚至还一脸关心，“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黎锦摸摸鼻子，撇撇嘴道，“有事耽搁了。”
江皓昇轻笑，好奇问，“你今晚有什么新的想法？”
黎锦叹口气，几乎想放弃。
不过，他眼里划过一丝坚定，想再试一次。
两人又叽里咕噜讨论一阵，江皓昇都露出服气的目光，重复黎锦说的计划。
“还可以这样？我跑到山上，找个地藏起来，假装迷路。然后你回去告诉师尊，让他来找我，借此机会跟师尊独处，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
黎锦硬着头皮点点头道，“嗯，咱们试最后一次。有前面几次的积累，师尊对你的印象也差不到哪里去。”
江皓昇低垂眉眼，思索一会，才终于点头，“行，那再试一次。”
谁知，这一试，最先搞丢的是黎锦自己。
第二天下午，太阳在云层后面露出半张脸，距离山头只有一小截距离。
他不过是跟着江皓昇往后山的高峰爬，好知道大概的方向，回去后可以跟蓝若湮报备、指路。
谁知，江皓昇的体力比他好太多，一开始对方还边爬边等着他。
结果经过一段时间，黎锦一抬头，发现江皓昇已经不见人影。
而此时，云层颜色加深，越发暗沉。
夕阳本来就光芒不盛，现在几乎黯淡。
山风裹携黑暗之中的凉意，将黎锦和周遭的树吹得几乎站不稳。
黎锦心道，糟糕，要下雨了。
他忙想把人叫回来，山间响起他焦急的呼喊。
“江皓昇，回去了。江皓昇，不要再往前走了。”
没有人回应他，除了呼啸的风。
他朝着一个方向，又不知走了多远，终于发现，自己应该是迷路了。
幸好不远处有个山洞，可以暂时让他避雨，于是躲进去。
当他环抱双腿，坐在洞穴门口处看着倾盆大雨发呆，一脸迷茫。
既担心江皓昇的安危，又懊恼怎么跟蓝若湮交代时，发现远处一道银色的光在黑暗中快速流窜。
那束光跟流星似的，无数荧光聚集，拖着长长的尾巴。
那是朝他这边来的。
黎锦瞪大眼睛，悄悄往后挪。
万一是妖物或者魔物呢？
他环顾四周，计划到时该往哪里跑。
银光越来越近，冲进黎锦所待的洞穴。
一个身影随着银光流转而出现，伴随冷到极致的声音响起，“黎锦，你又乱跑。”
师尊来了？
黎锦看向蓝若湮，黑暗中，他觉得自己触及对方森冷的脸色，连忙从地上爬起，低着头，轻声喊了句，“师尊，弟子知错。”
外面的雷声更加狂躁，风雨在怒号，与山洞内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对面的目光沉沉，让黎锦倍感压力。
但他还没忘记另一个倒霉蛋，顶着压力嗫嚅道，“师尊，江皓昇还在山上，估计迷路了。”
对面的人冷哼，“迷路的人是你吧，他半个时辰前已经回去，急匆匆来跟我说你不见了。”
黎锦听到这个回答，呐呐道，“啊？”
怎么回事？
为什么出馊主意的是他，中招的也是他呢？
回去一定要问清楚，先让师尊消气先。
他握了握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想，自己脸色肯定白得很难看。
好在蓝若湮并不想逼他的样子，只叹口气，像下定某种决心，道，“最后一次，如果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我就亲自看着你。”
亲自看着我？
什么意思？
黎锦正待问，蓝若湮已经先他一步转身，扫视洞穴，接着挥袖变出一堆柴火。
点燃的柴火堆，用光亮驱逐了洞穴里的阴冷、黑暗。
“过来。”语气毋庸置疑。
黎锦点头，施施然跟过去，肚子呼噜响起，脸更加烫了。
前面几步远的蓝若湮脚步一滞，转身瞧他一眼，没有嫌弃，反而蹙眉道，“乖乖在这等着，我给你弄点吃的。”
黎锦自然乖乖点头，于是才出现蓝若湮提醒他擦口水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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