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第一次发现时间过得这么慢，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却比一天还漫长。
他低头站在湮月阁主殿，眼神不安地转动。
一会偷瞄蓝若湮，一会又看向蓝若湮对面的江皓昇，有些茫然无措，
比起江皓的狼狈，黎锦现在的情况还算好的，至少自己不是跪坐着埋头挨训的那个。
他面上乖顺，思绪却游离不定，心里忍不住揣测，今天蓝若湮为何突然表现得不太近人情。
平时师尊不是很好说话的吗？
黎锦想起昨晚在灵兽园的情况。
他乱跑后被师尊找到，只得到对方轻飘飘的一句嗔怪，没有什么实质性惩罚。
他以为师尊对所有人都这样，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却让他怀疑自己的判断。
蓝若湮坐在他对面的案几前，神情严肃，一语不发。
周身凝滞、低沉的气压让黎锦忍不住打个哆嗦，右手在左手臂上轻抚两下。
怎么突然有降温的感觉。
黎锦疑惑地扫了眼四周。
蓝若湮似乎对江皓昇动了真气，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事情是这样的。
黎锦和江皓昇用完早膳，就一起去湮月阁给蓝若湮请安。
当他们两个肩并肩一起踏入湮月阁主殿时，蓝若湮正在主殿的案几前打坐，一副等候许久的样子。
看到这个架势，身为徒弟，自然得有当徒弟的自觉性。
两人连忙一左一右在蓝若湮跟前站定，恭敬地拱手鞠躬行礼。
两人的动作和问候整齐划一，倒有点像举行某种特殊仪式。
黎锦弯着腰，没有马上听到预料之中的让他俩起身的话，湮月阁内鸦雀无声。
颇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他，瞄了眼身边的江皓昇，见对方正眼观鼻鼻观心，保持姿势一动不动。
他立刻收回目光，全程不动声色。
眼睛溜达了一圈，抬眸时正好撞上前方的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狭长的眼睛，瞳孔漆黑、深邃， 将主人所有情绪藏匿在其中。
此刻这双眼睛微微眯起，乌黑纤长的眉毛掩住眼底的波澜，唯有眼尾泄露出些许危险的意味。
不知怎么的，黎锦一瞬间瞳孔收缩。
一股不妙的感觉袭向他的内心，于是连忙敛眸，只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良久，蓝若湮低沉夹着磁性的声音才传来，“起身吧。”
一个白瓷茶盏凭空出现在案几，黎锦忍不住又望过去，见对方悠闲地喝茶。
薄薄的唇张合之间，能看到水水润润的粉色舌尖，让他莫名有些口干。
他赶忙再往旁边瞄一眼，江皓昇还是刚才那副神态，低眉顺目。
这么快就表现得像个“气管炎”，看来把师尊交他手上还是稳的。
黎锦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嘴角却挂起一个略带勉强的笑。
此刻，对面的视线快要凝成实质，直到黎锦快喘不过气来，才感觉蓝若湮看向别处。
第二道淡淡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宗门大会上，其他长老已经介绍过修炼的几个境界，想必你们没忘记。现在你们的任务是尽快到达炼气第八层，然后突破第九层，达到筑基的等级。”
黎锦对这种非科学的知识一窍不通，现在听得很认真。
蓝若湮的话没有停顿，继续介绍修炼方法，“炼气期主要的修炼方法是：吸气、存气和运气。”
吸气是指将新鲜气息吸入体内；
存气是让气息在体内停留；
运气是指使气息沿经脉运行。
这三个步骤循序渐进，完成一个再进行下一个步骤。
炼气期的升级，主要有打坐、吐纳、气功、疾奔等方法。
黎锦默默记住蓝若湮的话，新的知识进入脑海，黎锦的思维都活跃起来。
没一会儿，他又听到蓝若湮语气颇为认真地道：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们就按照为师刚才说的几种方法去修炼，朝吐纳，午疾奔，夕打坐，不可懈怠。除非特殊情况，为师会亲自去监督你们。”
这样子，这些还算简单。
只要他日复一日按师尊刚刚说的方法来修炼，说不定很快就能突破。
黎锦对未来充满信心。
那他们接下来该干嘛？
去跑步吗？
果然，黎锦听到蓝若湮宣布：“今天你们的任务，是绕着杂役峰开始跑圈，直到太阳落山，至少跑够十五圈，才能回各自的住所。”
跑一下午？
有没有速度要求啊？
但是蓝若湮没说，黎锦就不想多此一举去问。
对方说让跑步，又没速度要求，那如果跑到最后他累了，干脆就走一会。
黎锦有自知之明，这不是他擅长的。
而且杂役峰多大，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
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也想到到时怎么缓冲疲惫，眉毛都不再揪结。
可是江皓昇不知怎么回事，立刻信誓旦旦地答应：
“遵命，师尊，别说是十五圈，弟子一下午跑二十五圈也不是问题。”
黎锦直接瞪大眼睛，心道，说什么呢？
别在那逞能，等下师尊直接让你去跑二十五圈。
黎锦觉得自己今天有些乌鸦嘴，他心里苦笑。
果不其然，黎锦看见蓝若湮挑眉一笑，还往他这边瞥了一眼。
那一眼里包含黎锦看不太懂的情绪，似是恶趣味得逞，也好像是揶揄。
对方抱臂，语气有些婉转，“哦”了声，问道，“你确定能跑二十五圈？”
黎锦希望江皓昇回答“不能”，但是对方却跟哪根筋搭错了一样，犹豫一瞬，恭敬地回复：“能，弟子乐意挑战。”
黎锦的心都凉了半截，又听到蓝若湮的声音传来，不慌不忙：“那你呢，黎锦，你觉得自己能跑多少圈？”
黎锦可没想逞强，直接老老实实说，“弟子体力一般，最多跑十圈，剩下五圈弟子努力完成。”
蓝若湮眼神动了动，沉吟道，“这样，今天下午。你们各自去挑战刚刚自己报的圈数。不管能不能跑完，太阳落山前都要来我这儿汇报自己的体会。”
看吧，江皓昇他惨了。
黎锦又扭头去看江皓昇，没想到对方也转头看向他，眼里竟然丝毫看不出有露怯。
佩服，不愧是主角。
一歇的时间过去，黎锦和江皓昇已经已经在灵兽园开始跑步，而蓝若湮说是会监督，实际上不见人影。
只有两道身影吭哧吭哧埋头向前，风咻咻从耳边划过。
黎锦报的圈数小，所以压力没有那么大。
他抬头看看天空，太阳离西山还有一大截，想着应该能按时完成任务，所以脚步轻松很多。
他望向江皓昇的背影。
对方已经甩他大半截，回头对他喊了声“黎锦，我先走一步。”
就这样，对方渐渐让黎锦望尘莫及，直到不见人影。
黎锦轻吐一口气，调整呼吸，思考蓝若湮今天的反常之处，总感觉对方心情欠佳。
难道是最近私底下太忙了？
蓝若湮虽然低调，但却是修炼界的传奇人物，实力和智慧在修真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也不知什么事情能影响到他的心情。
江皓昇也是，今天跟吃错药了一样，在他俩面前拼命展示自己，跟孔雀开屏似的。
等等，孔雀开屏的话，黎锦觉得有一种可能，就是江皓昇想让蓝若湮记住他。
通过这次机会，顺便表现自己。
真是个心机男孩。
想着有的没的，黎锦已经跑了大半圈，这点程度还不算难。
他接着往前跑，顺便欣赏沿途的风景。
杂役峰顾名思义，就是干杂活的地方。
路上有不少弟子一身短褐，埋头干活。
这些都是被罚的人吗？
黎锦有些好奇，偶尔与那些弟子的眼睛对上。
那些弟子中有的露出惊讶的表情，有的可有可无地点头打招呼，又接着忙自己的事。
韩殇璃也在其中，正埋头劈柴。
纤瘦的身材跟手上的巨斧形成强烈的对比，黎锦多看几眼。
他又怎么了，怎么也在这儿干活？
他的随身小厮怎么不在？
我要找个什么理由接近他呢？
黎锦低头眯着眼思考，抬眸时正好发现韩殇璃双手叉腰看着他。
距离有点远，黎锦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他正要打招呼，对方已经先他一步开口，语气还是欠欠的，“呦，这不是黎锦嘛，你和江皓昇两个也被自己的师尊责罚啦？罚跑，这个方法倒挺新颖。”
黎锦放慢速度，几乎在原地踏步，翻个白眼，敷衍道，“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呢，怎么在这儿干活？犯什么事儿了？”
好好的反派怎么在这里乖乖忙活。
韩殇璃冷哼一声，夹杂着怨气道，“还不是你们害的。”
我们害的？
黎锦作思索状。
什么时候害他了？
思来想去，最近的接触也就只有玉馔庭那次。
既然对方提到这茬，他可得赶紧消除误会。
他干脆停下来，施施然走过去，在对方疑惑的表情中解释：“韩殇璃，你看你，当时我可没说过分的话。虽然江皓昇当时有点怒火，但是人家也是怕别人误会我们师尊，一时心急。咱们对事不对人，这事就算过去了吧。”
韩殇璃的丹凤眼里流露兴味，眼睛提溜半圈，带着疑惑道，“你是来替他道歉的？”
黎锦无语，又想翻个白眼，生生忍住，“你说是就是吧。”
算了，让着他点，他是反派，于我有利用价值。
对方像占据理的制高点一样，佯装一本正经，对黎锦道，“那这样吧，我不要你的口头道歉，给我来点实际的。”
黎锦双手叉腰，撇嘴道，“什么实际的？”
上头了是吧，不愧是反派，一点也不让自己吃亏。
看到对方眼神瞥向地上的一堆没劈开的树段，黎锦了然。
认命般点头，“行，但我只帮你劈一会，我待会还有事眼要忙。”
说着，埋头拿起斧头开始劈柴。
他也很少干这样的活，没一会的功夫就累得满头大汗。
而韩殇璃则悠哉悠哉地在一边乘凉，眼神意味不明。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黎锦腰酸背痛，快直不起身。
江皓昇这时已经跑回这个位置。
等他抬头，江皓昇站在他身前，一脸疑惑地瞅着他，还顺便觑了眼韩殇璃，获得对方挑衅的一个回瞪。
黎锦讪讪直起身，擦擦额头的汗水，脸上的冷白皮被太阳晒得通红。
江皓昇压低声音问，“黎锦，你在做什么？”
“我……”黎锦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却被韩殇璃抢先。
不知是出于报复还是什么，韩殇璃的语气冷冰冰的，仔细听，还能听到些许怒气。
“他啊，他在为你犯的错误承担责任，黎锦可比你讲道理多了。正好你过来，如果你也知道自己错了，就给我道个歉吧。”
天，这个韩殇璃怎么一副没脑子的模样。
之前在海角秘境里还懂得装一下斯文，现在连装都不愿装了吗？
黎锦瞪大眼睛，嘴唇嗫嚅，刚想劝解。
江皓昇又快他一步，只见他嘴角勾起一个略带恶意的弧度，阴阳怪气道，“我说怎么这么吵，原来是有狗在叫。黎锦，赶紧走吧，小心别被狗咬到。”
说着，黎锦的手被江皓昇攥住，人直接被带着往前踉跄一步。
“诶，江皓昇……”黎锦心说完了完了，这还怎么跟反派打好关系。
一边示意江皓昇赶紧停下，好消除误会。
“你……”韩殇璃听到江皓昇的话，气极，脸色比黎锦还红，声音里夹着怒火。
但接着，他眼神晃了晃，大声讥讽道，“哼，就你这样的，也配当揽月真人的弟子，这才几天不也挨罚？”
江皓昇一顿，扭头反唇相讥，“我们可跟你不一样，我俩这是被师尊叫来训练的，不像你，话太多。”
“哦？我可不信。”
“爱信不信。”江皓昇正欲离开，背后的声音终于让他停下脚步，并转身。
“江皓昇，你又何德何能成为揽月真人的徒弟？黎锦起码还有善良的优点，你呢？鲁莽粗鄙之人罢了。”
黎锦汗颜，你俩吵架不要再拉上我啊，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手上却一松，江皓昇放开他，朝韩殇璃跨了过去。
黎锦愣住，他想干嘛？
不知韩殇璃哪句话触动到江皓昇的神经。
他此刻的表情也好似覆盖上一层冰雪，说出的话跟冰碴子似的，“你是说我不配当揽月真人的徒弟？”
韩殇璃眼眸闪过一丝算计，不退缩，反而变本加厉，“你哪里配了，我看你实力也不过如此，该不会是走后门的吧。可怜揽月真人，被迫收这么个徒弟。”
江皓昇脸色越发难看，有山雨欲来的预兆。
而旁观的黎锦心里咯噔一下，为韩殇璃默哀，这下真的踩到人家痛脚了。
江皓昇有实力没错，可是师祖推荐来飘渺宗的也没错。
揽月真人为什么破格收他为徒？
认真推敲的话，差不多如韩殇璃所说，是被迫的。
或许是关心则乱，江皓昇现在的心思放在蓝若湮身上，容不得他抽身，进行理性思考。
附近还有几个弟子在忙活，有的停下来围观。
不知何时，他们周围停了几撮人。
“哎！江皓昇别打架。”
“砰。”
“哼！”
待黎锦反应过来时，江皓昇已经挥拳朝韩殇璃砸过去。
慌乱间，黎锦瞄到韩殇璃眼里划过一抹得逞。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抱住江皓昇，阻止对方还欲挥出的拳头。
韩殇璃狼狈地倒在柴堆，嘴角破裂了个小口，血流不止，眼神依然透着倔强。
黎锦无奈，勒住江皓昇的腰，大喊，“你们一人都少说一句行不行，不……”
“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他说话之际，一道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白色衣袂翻飞间，蓝若湮现身。
手下按着的腰蓦地一僵，黎锦发现江皓昇腰板立刻挺直，并看向蓝若湮那处，弱弱地喊一声“师尊”，就低头不再说话。
黎锦觉得这一刻，师尊比救猴子的观世音来得还及时。
顿时热泪盈眶，期期艾艾地望向对方。
抬眸时对上蓝若湮的眼睛。
对方眼尾眯起，眉心拧成几个细微的结，正沉着脸看着他，很快又看向另外两个人。
黎锦连忙放开江皓昇，“咳”了声，手脚都不知哪里放。
过一会，他跟随蓝若湮的视线，看向韩殇璃的伤。
分明感觉蓝若湮一顿，又把视线挪回他身上。
黎锦懵在那，任由对方打量，接着挠挠后脑勺，表情有些僵硬。
他让师尊担心了。
韩殇璃挣扎爬起身，恶人先告状，“见过揽月真人，江师弟不知发什么疯，看到黎锦来帮我忙就不乐意，要把人拉走。我气不过说他几句，他就打人。”
江皓昇从容地瞅他一眼，不卑不亢道，“师尊，他做错事还刁难黎锦。而且故意出言挑衅，我一时没忍住，就揍他一拳。弟子不该违反规定，请师尊惩罚。”
黎锦看到他们两个都说了，不知自己要不要说几句。
他正发愣，蓝若湮手上变出个紫色瓷瓶，递给韩殇璃，淡淡道，“事情我自会查清楚。你先把伤擦一擦，等调查结果出来，我会告诉灵犀真人。”
啊，那不是又得挨罚？
黎锦和韩殇璃对上视线，均看到对方眼里的意思。
黎锦撇撇嘴，表示爱莫能助。
最终，在韩殇璃天塌下来的神情中，蓝若湮把两个不省心的徒弟带回湮月阁。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黎锦站在一旁，目光瞥向江皓昇，对方跪在地上，腰板挺直，神情有些黯淡。
看来韩殇璃那家伙说的几句话杀伤力很大。
首先江皓昇是岫川世家的公子，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富二代，怎么受得了走后门进入修真门派？
其次是他作为一个男子汉，更加不想在师尊眼中有污点。
而现在，因为一时冲动，师尊的目光仿佛带有一种凌厉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江皓昇脸色越发黯然。
黎锦悄悄地观察着师尊，发现对方也睇他一眼，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
他仿佛在说：“你的眼光就这样。”
黎锦的心中涌起一种无奈。
他也没想到韩殇璃这么作，和人吵架时还专挑要害。
现在，他也不能什么也不做，毕竟江皓昇一开始是在帮他。
他得改善江皓昇在师尊眼里的印象。
悄悄握拳，黎锦获得勇气般终于敢开口：“咳，师尊，能听弟子解释吗？”
黎锦的声音不大，却让蓝若湮和江皓昇都看过来。
只不过蓝若湮眼神似笑非笑，江皓昇则带着苦笑。
两道目光没有让黎锦退缩，他开口道：
“之前有次在玉馔庭，韩殇璃说的话有些损伤师尊的名誉。我和江皓昇跟对方发生轻微的争执。
韩殇璃为此被灵犀真人罚干杂役，我看在同宗门的份上去帮忙，江皓昇以为我是被胁迫的，结果韩殇璃又质疑江皓昇的实力，说他没资格被师尊收为徒弟。
江皓昇挥拳砸向对方，才有刚才那一幕。”
希望这番话可以让师尊消消气，黎锦对着江皓昇方向眨眨眼，获得江皓昇感激一笑。
“哼。”一声冷哼从蓝若湮方向传来。
黎锦两人连忙神情一凛，端正态度。
只听对方接着悠悠道，“这么说，你们三番两次和别人发生争执，还是为了为师？那为师不仅不该责怪你们，还应该褒奖你们？”
黎锦没管江皓昇什么表情，上前一步，颇为大胆地道，“师尊，别人当着我们的面编排你，就是对方的不对。当徒弟的维护师尊的名誉，是应该的。我们认为师尊不是迂腐的人，可以理解，所以当时想的是，等我们教训对方后再向师尊请罪。”
“真的是这样？那你们的问题得到解决了吗？”蓝若湮斜睨他一眼，问道。
黎锦两人沮丧地摇摇头。
蓝若湮才继续说，“如果武力能解决问题，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显然不能。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吵也吵不过，打完又不能全身而退的话，再占理，也会沾染一身骚。”
黎锦觉得师尊说得有道理，脑子里浮现韩殇璃得逞的眼神。
有时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人就怕遇到道德绑架，到时候有理也变成无理。
想到其他围观弟子中如果存在有心人，添油加醋把江皓昇打人的事传出去，传到其他长老那里，对湮月阁里的任何人都不利。
他俩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方法太蠢笨，差点着了别人的道。
想到这，黎锦忙拱手认错，“师尊教育得是，我们下次一定会注意。”
他的意思是下次出手会暗搓搓的，不给对手留下把柄。
江皓昇看到他都认错，终于不再消沉，也连忙道，“是的师尊，师弟说得没错。我们不想惹事，这次是一时冲动，保证没有下次，请师尊原谅。一人做事一人当，师尊罚我就好，与师弟无关。”
说着，他拱手弯腰，将手垫在地上，磕头谢罪。
上方又静默一会，眸色沉沉，似是在作什么考量，才道，“这事我会跟灵犀真人商量。不过你们两个当中，确实是江皓昇太过冲动。炼气期炼的应该是浩然正气，而非暴戾恣睢之气，你这样修炼，何时才能突破？”
黎锦心里暗道，看来师尊气消了许多，只不过江皓昇可能要受些皮肉之苦。
正好，这样主角两个接触的机会不就变多，也许感情也会突飞猛进呢。
他的红娘心思还没消停，好像还看到曙光，嘴角轻微勾起，忽略了蓝若湮对他的莫名一觑。
最后蓝若湮只罚江皓昇抄背诵清心口诀，并且抄个百遍。
这场乌龙才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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