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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黎鸢半跌在长台阶里,微微蜷曲的手臂关节抵在坚硬水泥板上,肘节凸起的骨骼泛起红颜色,那块皮像指甲抠出的纸张,一层一层皱抱起来.
穿着警服的男女投映进眼底,庄黎鸢紧绷的全身瞬间卸力,脊梁撞在台阶边缘,断续的气默默从挤压的喉腔更替.
闵厌“攞开你嘅手,放低个受害人,两手摆喺我哋睇得到嘅地方.”(松开你的手,放下受害者,双手放在我们可以看到的地方.)
严浩翔“526.”
男女警交换眼神,女sir眼神瞬间犀利起来,她抬起一只脚踩在上台阶,举枪对准大只佬太阳穴.
醉态缓缓的大只佬原本无法聚焦的眼眸遽尔有选择性地清明起来.
他哆哆嗦嗦夹着膀,手刚松开庄黎鸢便翻身往台阶上爬,膝盖又辣又疼,她捡回扔在一旁可怜的行李箱抱在怀里,目不转睛关注着台阶下动静.
男警察毫不犹豫为他拷上手铐,和女警默契交换眼神,他压着大只佬往回走,女警则抬起步子站在离台阶还差几步的距离,仰头向庄黎鸢打招呼.
闵厌“你好,你仲OK嘅嘢?”(你还OK吗?)

间隔十几台阶,上下相望.
女警不紧不慢将枪械装回腰鞍,口吻带着公事公办的关切.
未被建筑物覆盖的阴影外,雨沫还在细细地下,女警压在帽檐下的双眼正流转在庄黎鸢脸上.
庄黎鸢“无.....无事.”
庄黎鸢抓住行李箱拉杆,无意识地上下抽拉,她摇头回应着女警,犹豫了会儿还是轻轻道.
庄黎鸢“多谢. ”
女警点头,转身离开之前又回头停下落下句话.
闵厌“小姐,夜晚饮醉酒嘅人多,早啲翻屋企.”(晚上不安全,早点回去.)
庄黎鸢终于停下手中机械般拉动行李箱的动作,正视着眼前的女警,目光交汇间,她轻轻点了点头,随之而来的是轻轻的“多谢.”
庄黎鸢“.....”
大概静默了两分钟,世界重新回到封闭安静的状态.
一紧张汗水就会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止也止不住,庄黎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睛睁大,瞳孔涣散,缓缓蹲下去环抱住自己.
庄黎鸢“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似是在说给自己听,极度无语地低低笑一声.
低头反复搓揉着手臂关节破皮的皮肤,深刻地疼刺激着愈发严重,庄黎鸢有些涣散的瞳孔才渐渐回了温.
口袋里最后一张纸被庄黎鸢攥在手心,上面沾着从额头拭下来的汗液.
雨势转大,庄黎鸢不知又在原地蹲了多久,双腿血液供应不上来开始失去知觉,这种麻意向小臂蔓延,她轻轻搓着,握成一团的纸巾倏地从台阶掉下去,一路顺滑滚进地面水坑里.
单薄纸巾立马吸收无法承受的水量,沉在地底,倒影着霓虹灯牌的水面轻轻晃动着.
轮胎与地表摩擦出刺耳声音,引擎发动,一路极速碾压着水坑,旺角某条安静街道充斥着重型机车犹如脱缰野马般呼啸低吼的声音.

浓郁机油味在潮湿空气里扩散,男子倚在车边,随意取下了头上的头盔,抬手擦拭着表面的水珠.
他双手插入裤袋,漫无目的地在水泥地里踩着均匀的步子.
这点雨落在脸上丝毫不影响那张脸带给人的视觉冲击力,桀骜的叛道者,他轻蔑的眼神犹如西伯利亚狼高抬头颅睨视又目中无人地四处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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