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别墅区又在放烟花了。砰砰的声响，虽然不大，但是也足以让我听见。
……我又在想别的事情了。
……昨天晚上眼睛红肿，温热的泪水，悲伤的情绪，还有打不开的牙关，仿佛还能触碰到。
……我从小就胆小，从小就怕老师和一些长辈。快十年了，几乎没有变过。
我很羡慕那些成绩好的人。然而我知道他们的成绩都是问出来的。
……我想提高成绩，自己却没那个本事——因为我不敢问。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去问。可每当老师走过，我想站起来找到一个去问，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总是不听使唤。那句“老师”也未曾喊出过半点。
……我也不是从未站起过一次。可每当我的脚部神经终于与大脑连接，心脏又在不停地说:
“别问了，别问了。这个问题没什么。
他们会嘲笑你成绩差，什么都不会。
别问了，听我的。面子才更重要。
……你也不想社死，对吧？”
……我又坐下了。打消了念头。
我实在是害怕会有同学嘲笑我的成绩，即使我明白他们根本不是这样的人。然而内心始终会害怕。
而且，我也不想死在尴尬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嗜睡成这样，呆滞成这样，以至于我常常闹出笑话。
……我现在回想起来，还在庆幸那时并没有崩溃，同学也没有嘲笑我。即使我明白我在学校实在受不了多大的关注。
……我永远不敢迈出脚步去找老师，找长辈。
……昨天也是，一直都是。
我爸问我为什么不去问那几道题。
……我低着头，没有回答。
我想说些什么，却死死咬住了牙关。
……快十年了。
每一次我的家人发火、生气、批评，都只是他们在说话。
……而我不曾吐露过半句。
……我只是沉默不语，低着头，亦或是不出声的流泪，任由嗓子痛着。
……在小时候我便觉得，他们骂我，对我大吼，都是我的错。
……也只能是我的错，因为他们都是对的。
……我不能反驳，也不能反抗。
我只需要沉默，便够了。我也没有意见。
……我只是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当然，至于为什么问题没问，我用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当然我爸不会信。即使他嘴上说信。
……我爸说，让我开口很难。
……我感觉有一把刀刺入了我的心脏。
……他说我要是再不说话，他就不会走出这个房门。
……甚至，我想耗着，也行。
……我咬着牙关，使劲地想把嘴给张开。
“……我……会……改……”
“改什么？”
……我不说话了。我担心我开口就会哭。
……当然，我还是哭了。
妈妈进来了。……她不喜欢我哭。也不会有神经病喜欢别人哭。
“你爸爸刚说的，你记得改就是了。何必要哭呢？自己去刷个牙。……你还有没有想讲的？”最后一句是对我爸爸说的。
“我讲完了，等她讲。她要是不讲我就在这里等到她开口为止。”
……我崩溃了。突如其来的。
我逼着自己的口部神经和大脑神经连接起来，当然这个过程堪比登天。
“我……要……改……”
“改什么？”
“大胆……一点……多问……”
……
他们离开了。
……我好不容易才重新调整好情绪。
……我无法冷静下来。
……如果有平行世界，那么另一个我到底是永远沉默不语，还是彻底爆发，告诉他们一切的真相呢？
……难言之隐，岂是简简单单就能开口的？
……今天中午，我上完补习班，刚想下楼，老师就叫住了我。
……她说打算和我沟通一下。
……老师人很好，她并不会因为学生的成绩差异而偏心或看不起。
“莹，就是……有时候你会不会害怕找老师问题呢？”
我点了点头。
“那……你会觉得问问题不好意思吗？”
“……会。”
我不是没有犹豫过要不要说实话，但最后我还是说的出来。
……老师给我开导了很久，我只是点头或者回应一个音节。
后来，老师便让我下楼去了。
……
……哈哈。
……真讽刺啊。
在家人面前，我从未有过一句真话。
……在别人面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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