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不拿镜子照照，配也不配”！

杨氏这才无所顾忌的笑出声来，看一眼站在不远处惊慌失措的婕苒，冷嘲热讽道：

“三小姐，听见没有，人肃毅伯府外头还有人站着排队等着说亲，亏你还当自己是香饽饽，人人都上赶着抢呢，你当自己是颗葱，谁又拿你当蘸酱。”

殊不知不过是备胎当中的一个。

婕苒恨得直把嘴唇咬成了腊肠嘴，动了又动，似是想回怼却最终选择了忍气吞声。

杨氏暗笑那份“协议”的震慑力真不可小觑。

“怎样，听明白没有，”殷老太太冷眼瞧着开口，“你三小姐并非肃毅伯府首选，不过是比外头那些官家小姐多了两个好条件，一则是她们没有父兄均在朝为官，便是有，品级也不如；二则更没有一个即将与皇室联姻的妹妹……”

婕苒此时若还想自己骗自己，把这亲事想象成是自身的魅力和实力就很可笑了，她心里清楚家族的光环才是重要原因。

“祖母说的极是，孙女，记下了。”良久，她才嗫嚅着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殷老太太淡淡的“嗯”了声，目光一转落到黄姨娘身上：“黄氏，你先唬我许诺在先，又出尔反尔在后，当真欺负到我这老婆子头上来了不成？我看你是窝在大宅子里好日子过的太舒坦，才会动不动就横生枝节、有事没事的瞎折腾，也罢，你既有使不完的劲儿便下田庄里干活去，那里‘需要’你。”

话毕两个粗使仆妇上前，两人一手拽住黄姨娘一只胳膊就要往外拖。

“不，我不去，老爷，”黄姨娘一边使劲挣扎一边扯着嗓门哭嚎道，“妾身服侍你十几年，掌家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落得这般下场，你于心何忍？”

黄姨娘尖声细气，泪水涟涟。

“我于心何忍？”仿若看戏已久的殷吉终于压抑着开口，“我这辈子最大的过错便是在蜜儿过世后没有听老太太的告诫和安排，而选择让你来掌管府里的一切，以致助长了你侍宠成娇、颐指气使的毛病，从前以一个妾室的身份爬到嫡妻头上盛气凌人作威作福，我多次看在你掌家多年，辛苦操劳的份上一忍再忍，现如今竟自作聪明的算计到老太太和老爷头上来，我看你真是活腻了，告诉你，让你下田庄去反省就是我的意思，你要恨便恨！”

黄姨娘瞪着眼，脸色红白交替，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冷漠无情、言辞激烈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从上次的“过继”风波过后，凝香斋早被正房的人“渗透”成筛子， 里面人的言行举动都在殷吉的视线内，包括她对女儿吐露的那些得意忘形的话，早已一字不差的由下人的嘴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我就是不服气！”黄姨娘挣扎着尖声叫出来，“为什么当初杨氏与我同为妾室，同样生有一双儿女，到头来却把杨氏抬成继室，让妾身在她面前生生矮了一头？不仅如此，原本同为庶出的儿女，被你这么一搞，让杨氏的两个孩子与我的苒儿和凌儿也有了嫡庶之分，我真不知道自己具体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待我？老太太，老爷，妾身今天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请你们给一句痛快话吧，我倒是哪里不如杨氏了，又如何当不得太太了……”

身旁的婕苒柳眉扬起，嘴角浮着冷冷的笑意，只差没拍手鼓掌了！真是畅快淋漓又解气的很，是啊，这何止是姨娘十几年来的怨气，也是她这做女儿的憎恨所在！

杨氏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如果手够长，真想径直伸出去扇这贱人几个耳光，转眼瞥见气定神闲，安若泰山的婆母，又平静下来看戏。

“好，我今天便成全你，让你死个明白，”殷老太太缓缓起身，走近几步停下道，“且不提杨氏的祖母出身比你本家要好，杨氏教养礼数规矩又比你强的多这些，就说你们在各自生下一双儿女之后都是怎么做的吧，”

殷老太太微顿，神色冷凝，“杨氏求老爷紧着给清哥儿找名师教课业，日日督促大哥儿读书识字，而你呢，除了给老爷房里头塞通房美妾，分权争宠还干过什么？十多年后，长清和长凌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一个是当朝探花郎，一个连秀才考了几次都没考上！便是两个姑娘相比，五姑娘也比三姑娘实诚规矩的多，至少太太没叫五姑娘去抛头露面，更没想过把亲闺女送去给人做侧妃！”殷老太太说到这儿声音都变了，嘴角僵硬，双目一立，“你有功夫在这儿哭闹‘不服气’，有脸这儿大声质问‘为什么’，怎么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配也不配！”

一番话听得婕苒脸颊发烧，心头火起，又不得不承认老太太说的对，原本鼓足的气势瞬间又好似被拿针戳了个洞泄成干瘪无力，再偷偷瞥一眼黄姨娘，早已被说的瞠目结舌，满脸羞辱，抖着紧咬的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婕苒见此情景，知道再耗下去已无胜算也没意义，只状着胆子替生母提出要求，但这回说话的勇气和底气统统降至最低，软和道：

“苒儿能否向祖母和父亲讨个恩典，让姨娘看着女儿出嫁后再去田庄可好？”

殷老太太冷哼：“我没给过她机会吗？之前看她答应的痛快，本就想让她看着你风光出阁的，不成想竟自以为是的拿我当傻子看，那她便要承受失信于人的后果，她说的‘任凭处置’，我对她已经够客气了！你若还想嫁入伯府，就给我闭嘴！”

婕苒只好痒痒的合上嘴巴，向黄姨娘投去怜悯中搀着祈求的一瞥，黄姨娘的目光倏然黯淡下去，只巴望老爷能看在子嗣的份上不要忽略了六哥儿长凌。

之后两个粗使仆妇把软成一摊泥的黄姨娘拽着拖出门外：本想凭着女儿的高门第亲事，把这么多年的恶气都出了，本着“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的信念，然后在殷府东山再起，岂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才“出壳”蹦跶没几天就被束住手脚送往下个“牢笼”，只盼儿女能出息些，早日接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