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交货的日子到了

婕茹想起诸葛亮的一句话：“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有劳黄姨娘和三姐姐挂心，”婕茹只当听不懂婕苒话里的暗示，笑道，“不过听说舅舅这两年家里事务多，今年也许来不了殷府了——”

婕苒笑容来不及全收回，一半僵在了脸上，看着又不像开心的样子，显得很古怪。

婕茹有点不忍直视：“三姐姐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我只是——，”婕苒“只是”了半晌，最终道，“之前年年都能看到几个表哥和表妹到府上来玩儿，三姐姐很喜欢他们，可惜今年——”

婕盈是直肠子没忍住：“三姐姐，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每年四姐姐的舅家来人了，都是祖母和娘亲招待他们，表哥和表姐也喜欢到正房和我们玩，你连人影都没。”

那还不是你们拦着不让我进正房院子！婕苒心下愤忿！

“好了，三姐姐和五妹妹别再为这个争了，”婕茹插话道，“舅舅只是偶然来信那么一提，兴许这阵子忙完了家里的事得空了又会来我们府上拜访，也未曾可知，但是只要舅舅一家到访，我一定差人去告诉你一声。”

婕茹想赶人了。

“三姐姐信你，”婕苒如释重负般宽慰道，“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也是肚子饿极了，之前跟婕盈赌气，且一屋子的主仆，自己拉不下脸在场吃饭，如今饿了将近半个时辰有点受不住。

婕茹让秋香送三小姐和随行丫鬟到门口。

之后，婕盈跟婕茹扯了一阵舅家表哥和表姐的家常后亦起身离开，婕茹顿感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

翌日清晨，阳光和煦，普照大地，一扫连日里来的阴寒湿冷，温暖宜人。

这是个散步的好天气。殷婕茹挽着老祖母在福寿堂院子里漫步，阳光透过海棠花散落在干净的石青地上，斑驳陆离。

“祖母这些日子精神多了，”婕茹望着老太太笑道，“前阵子您总说腰腿不适，不愿到院子里走动，方才我陪您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您觉得如何？”

“好多了，四儿前几日给我寻的那方子还真管用，”老太太看向婕茹，慈爱道，“不会酸麻，连隐痛都消失了，你一片孝心，祖母谢谢你。”

其实老太太得的是“风湿”，又身处北地冬季，每逢天气湿冷便容易旧病复发，婕茹按从前接触过的医学知识配了点治疗风湿的外敷药让府里下人到外头买回，然后亲自给老太太按摩腿脚再上药，用了几次不成想见效了。

“这都是晚辈应该做的，祖母说什么‘谢’呢，”婕茹不满道，“只要祖母身体健康，精神气色好，要孙女做什么都愿意。”

老太太很感动，望着婕茹笑笑，忽地道：“我听郑嬷嬷说，老爷昨儿给你们几个孩子找了个读书识字的先生，茹儿觉得如何？”

“那位老先生教书是不错的，只是——”婕茹说到这一顿，不知道要不要往下说。

从前自己读了十几年书，好容易大学毕业解放了，穿到这一世还得继续跟那些个晦涩难懂的八股文“之乎者也”打交道，感觉心好累更抗拒，虽说眼下老先生还没讲到那些个深奥的东东，但简单的什么读书识字写字也早会了十多年，却要在在学堂里冒充中小学生，委实装不下去。

殷老太太眼瞧殷婕茹神情不对，停下脚步道：“只是什么？茹儿还有不能与祖母说的话么？”

“不是，我是在寻思该怎么与祖母说这件事，”婕茹抬眼看着老太太，您把我养在身边七年，早已教会了我许多，孙女不还时常给您念佛经抄女戒么。”

殷老太太微笑道：“祖母懂了，四儿是不想进学堂了？”

“孙女的意思是能不能学些我没学过的或者还不会的事呢，”婕茹唯恐殷老太太认为她躲懒，于是话赶话的解释，“我记得还在幽州时，祖母与我说起过完年便要请嬷嬷教我针织女红的……”

话一出口，婕茹就后悔了，这会不会让殷老太太误以为自己对那桩婚事想入非非所以才想学针织女红，也就是急着嫁人了？哎，与古人说话真累，说一句留半句，还得揣摩对方心思，好在婕茹说那句话时神情平静不慌不忙，不至于让人误会是因为少女怀春而“想多了”。

果然，殷老太太没有产生其他联想，只在耐心听完婕茹解释后道：“茹儿说的对，眼下是该学做些你不会的事了，请郑嬷嬷教你针织女红的这件事祖母当然记得，之前先问学堂的事，是想着你这年纪是不是更愿意待在学堂里，毕竟学针织女红没点耐心和定力根本学不好，因为待在闺阁里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婕茹心下感动，她在老太太房里的那七年真没白待，祖孙俩还是相互依靠和相互信赖的，自己与这老者对话比跟这宅子里的任何人都要来的轻松惬意。

是以，此前悬着的一颗心算是落地了。

“祖母放心，只要是该学该做的事，孙女一定不躲懒，”婕茹轻笑道，“愿意跟着郑嬷嬷好好学……”

殷老太太点头，含笑的目光里多了些欣慰之色，之前还在担心这孩子年龄尚小，玩心重会坐不住呢，看来是多虑了。

就在这个当儿，福寿堂大丫鬟立春近前道：“老太太，外院门外有人要见四小姐。”

殷老太太诧异：“来者何人？”

大丫鬟回道：“来人自称昱王府玄总管。”

“所为何事？”

“来人只说四小姐知道，其他的没说。”

殷老太太看向婕茹，正要问话，婕茹已道：“祖母，容孙女禀告。”

接着婕茹把玄子的来历以及所托之事简单叙述了一遍，并说所托之事已然完成，今日正是约定“交货”的日子。

殷老太太点头，说既是恩人所托之事就赶紧去，别让人等着了，临了又叮嘱她要有嬷嬷或是丫鬟陪同方可，切不可与外男走的过近。

婕茹应声离去。先是回了逸芸水榭，接着让青黛去取出上次画好的画像并让她陪着自己去了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