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画的是人是鬼，傻傻分不清

她身子靠后，仰头闭上眼睛，脑子里勾勒着这人的长相，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依然纹丝不动的坐着，大脑在飞速构思着。有那么一会儿春晓还以为她睡着了，正犹豫要不要叫醒主子，岂料婕茹忽地睁开眼睛，拿起笔开始作画。

陶洁如时代，她曾是体制内的特殊人才，以擅长画肖像而得名，许多罪犯或是被毁尸灭迹的受害人都能在她的笔下“恢复本来面貌”，虽说时下各地摄像头盛行，但在偏远闭塞地区并不普及，许多刑事案件很棘手，她的“独门绘画绝技”派上用场后发挥了很大作用，侦破许多大案要案，多次获得过二等功、三等功，这一直是她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因此凭着从前的经验，婕茹应该能够猜到玄子让她画的这个人是什么性质的了。

她提笔沾墨，接着在宣纸上开始勾勒这个人的形象……

起初，春晓还以为四小姐是见过哪个高门大宅的小姐后兴致所起呢，于是她好奇的期待着，然而当她看到四小姐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竟是个那么个“丑东西”时，不忍直视了，克制着音量道：“四小姐，你这，这画的什么呀？”没敢问的话是：是人是鬼傻傻分不清。

从前见主子画最多的是人，仿若真人一般美妙；也见主子画山水花草，鸟兽鱼虫，同样是生动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但还没哪一次像今天这样画的“人不人鬼不鬼”。

婕茹瞧出春晓眼里的惊讶和嫌弃，笑了：“吓着你了？还是想说我画的丑！”

春晓脸上显出为难之色，道：“就，就是丑也是这人长的丑呀，主子才这么画的，可这人是谁呀，四小姐为何要画——”

这么难看的人，自己看着能开心？

婕茹看着春晓解释道：“这是一个朋友让我帮忙画的一个人，这人是什么身份和来路我也不知道，人家没说我也不方便多问，可能人家没打算让我知道，算了。”

原来是受人之托帮忙画的，这么说是要送走的，不会挂在这房子里，还好！

春晓松口气：“四小姐打算什么时候送出？”

早点送走好，万一哪天四小姐用这画吓她们怎么办？

“不急，我还要再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婕茹体恤道，“你要是害怕可以到外头候着，有事我叫你。”

“没事，婢子就愿意伺候四小姐，”春晓状着胆子安慰自己，“这画上的人不管多丑也终究死物，又不会跳出来吃人，我不怕。”

婕茹“噗嗤”笑了：“算你明白。好，那你就站在边上等着，别出声，我做事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断，朋友数日后便要来取。”

春晓轻轻应声“是”，静候不语。

……

两日后，殷吉休沐在家，趁这个当口，把家中几个孩子除了长清都招到了一块：先是面对婕茹道：

“此前在幽州，爹爹答应你要给七哥儿找个读书识字的先生，现已找好了并安排妥当，半个时辰后便到府上。”

七哥儿长庭顿时面露喜色，向四小姐投去感激的目光，殷婕茹亦点头微笑，心下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其他几个孩子也在。

果然，殷吉喝口茶继续道：“这先生虽是给七哥儿找的，但既然是来咱们府上，那长凌也不妨跟着学点有用的东西，不要总窝在房子里；至于婕苒婕茹婕盈三个虽是女子，此前也给你们找过教书先生，但因各种原因中断了，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再跟着学学，多认些字，懂点礼数规矩——”

婕茹余光中看到婕苒站的笔直，一脸尊严也难掩得意之色，婕盈却满眼鄙夷。

原本殷吉只打算给七哥儿找的教书先生，都是黄姨娘从老爷那里得知了这件事，这算什么？一个杨氏已经踩到她头上，难不成还要让王氏母子日后来踩她的脸，当然没法忍，于是缠着殷吉诉说委屈，说同样是庶出的孩子，凭什么专门给王氏的儿子找先生，自己的两个孩子却没有，这不明摆着助长他们的气焰要压她一头，央求老爷“一碗水端平”……殷吉纠缠不过，只好答应下来。

“女儿谢谢爹爹关心，”婕苒躬身谢礼，声音糯糯的，“女儿一定跟着先生好好读书识字，认真学规矩礼仪，不给您丢脸。”

婕盈耻笑：“说的好像爹爹是专门给三姐姐找的先生似的，还不是沾了别人的光。”

婕苒面色一红：“五妹妹你说什么，同样是爹爹的儿女，我倒是沾谁的光了。”

婕盈不依不饶道：“三姐姐耳背么？没听爹爹说，这先生原是答应四姐姐给七弟弟找的先生，若是没有四姐姐的提议，还有你三姐姐什么事？”

“你！”婕苒气的脸都白了，柳眉倒竖，好一会儿才恢复常态，转脸便对婕茹道，“如五妹妹所说，那我这里谢过四妹妹了。”

婕茹有点无语：你们俩爱吵就可劲吵，干嘛老把我架火上烤呢，与我何干？

“三姐姐‘谢’错人了，”婕茹想着推辞道，“我只是向爹爹提议给七弟弟找个读书先生，其他什么都没说都没做，而让我们姐妹一道进学堂的是爹爹做的决定，你该谢谢父亲才对呀。”

婕苒尴尬，低头转脸又对殷吉表示了谢意。

“爹爹，我能不能不进学堂，”殷长凌忽然开口，“我在房里头自个儿学着挺好，再者小时候已经跟着先生学过一阵不是——”

进学堂就得每天一大早爬起来，而且还是大冬天，又冷又困，他不愿意。

“没出息！”殷吉皱眉，吹胡子瞪眼道，“你长清大哥明年便要春闱，但还跟着先生学呢，就你这样还想考取功名？这件事也是你姨娘到我跟前求我的，你要是不想学尽可以对她说去，别到时候叫她说我不重视你们俩。”

婕盈闻言没忍住“噗嗤”笑了：搞了半天原来是“走后门”才有的机会，不过这讨厌的六弟被父亲当众责骂还是头一回，让她心情舒畅。

婕苒眼见亲弟弟被父亲这样当众训斥，加上婕盈肆无忌惮的取笑，让她顿感羞辱，赶忙替弟弟说了几句好话，然后给六哥儿使了个眼色，长凌当即明白了：

“父亲教训的是，都是凌儿一时糊涂才说傻话，现在知错了，”长凌拱手作揖道，“儿子谢谢爹爹给的机会，日后定以大哥哥为榜样，认真读书识字努力博取功名，给殷家争光。”

殷吉见儿子毕恭毕敬的承认错误，当即气顺了许多，不再责怪，正在这个当儿，小厮来告称“老爷，先生已经到府上了。”

殷吉这才领着儿女们去见先生，之后开始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