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是谁

“四儿，你知道爹爹并不是这个意思，”殷吉有点不敢看这个女儿的眼睛，道，“毕竟你现在的身份与从前不同了，一个女儿家，爹爹怕你吃亏。”

婕茹点头道：“嗯，女儿明白爹爹的用心……爹爹，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天送我和郑嬷嬷回府的恩人，我见是熟人方才与之搭话的。”

“恩人？”殷吉愣住，略微思忖后道，“那想必此人身份定然不一般，否则岂能轻易进得了宣平侯府……”

“是的，爹爹，”婕茹就坡下驴道，“女儿也正是想到这一层才不敢不理会。”

殷吉下意识的点点头：“那你三姐姐说那人递给你一张纸条又是为何？”

“没什么，是恩人请我帮一个小忙而已……”婕茹道。

“能否把纸条给爹爹看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婕茹不假思索应声道，“爹爹，恕女儿暂时无可奉告。”

“暂时？”婕苒满脸不解的替殷吉反问。

“是，虽说恩人所托的只是一件小事，但也事关他的机密，”婕茹不慌不忙道，“原谅女儿未经对方允许，不能说出此事的来龙去脉。”

殷吉叹口气，但还是紧紧盯住婕茹：“四儿若实在不肯说，爹爹也不能勉强你，但你要记住自己甚至我们整个殷家的处境，切不可落人口实招来是非，懂吗？”

婕茹腹诽：现在知道怕“落人口实、招来是非”了，几个月前呢？

“爹爹放心，女儿记下了，”婕茹道，“我平日也是甚少出门的，往后若是出门，定会让嬷嬷告诉正房一声。”

还是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吧，省的想七想八的。

殷吉见这女儿多少恭顺点了，心下舒服许多，也就顾不上婕苒在边上不断使眼色，恬淡道：“那没别的什么事了，先回房去，爹爹改日再与你说话。”

婕茹应声，正要告退，殷吉忽然叫住道：“等等，有件事忘了告诉你，给七哥儿挑了个教书先生，午后便来，你去把七哥儿叫上，顺道看看这教书先生如何。”

婕茹心下一阵欣喜：想不到殷吉会主动跟自己说这件事，难得啊，便开心的应下之后告辞离开了。

只是刚走出正房拐弯处，就被人“半道拦截”了——

“四妹妹，你等等。”

婕茹回头，见是婕苒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

“三姐姐怎么了，有事？”婕茹明知故问道。

婕苒轻盈几步上前，望着婕茹轻声细语道：“你还在怪姐姐么？”

“三姐姐这话从何说起？”婕茹不解。

“我是说今天的事，我把那天看到的事与父亲说了，”婕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婕茹，试图捕捉她每一个细微表情，“你不生气？”

“不啊，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婕茹反应也快道，“三姐姐想多了。”

婕苒满腹狐疑的盯着婕茹片刻，没瞧出什么不对，便伸手搭上婕茹的胳膊：“如此三姐姐安心了……”说完顿了顿，想试探婕茹的反应。

这次婕茹没有闪避，就势让婕苒握住自己的手——还是让她“放心”了吧，要不即便自己不惧这种玩弄心机的伎俩，但若是一天到晚被人缠着搞事也很烦。

“嗯，三姐姐若没有其他的事，四妹妹先告辞了，”婕茹道，“几个小丫鬟缠着我作画呢，怨我到了京城躲懒了。”

婕苒心下鄙夷婕茹跟一群奴婢打的火热，有失身份，但嘴上还是赞道：“四妹妹人缘就是好，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愿意你亲近呢。”

婕茹没空理会婕苒的口是心非，只抽出手颔首道别，她转身离去的一瞬，婕苒立马就收了笑容：从前都是这个没娘的孩子给自己当陪衬，如今呢？自己赔笑脸不说，还这么小心翼翼低声下气，凭什么？我不甘心！不甘心！

婕苒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一路如是想着回了自己的院落，一见到黄姨娘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看来老爷是开始向着四小姐了，”黄姨娘沉着脸道，“其他不提，这四小姐有婚约在身还跟其他男子勾勾搭搭，老爷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教训几句都无？”

“我瞧着父亲也不是有意袒护，”殷婕苒表情忽明忽暗，“按照四妹妹的说法，那男子不但是恩人，也是进出侯府来去自如的人，身份必定不一般，是以爹爹才不好说什么的。”

黄姨娘心底妒恨，话里泛酸：“这妮子也不知走的什么狗屎运，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她头上了，跟皇家联姻不说，还让她有机会跟有身份的权贵认识，真是……”

婕苒亦是满腹怨恨：“谁说不是呢，如今倒要让我对这个没娘的野妮子低声下气，的说话赔笑脸，想想就来气。”

忽地，黄姨娘眼珠乱转，笑道：“苒儿，你听姨娘与你说，就让四小姐跟那个男子往来吧，走得越近越好，到时候两人之间有了感情，却被婚约给绊着，以她那性子还不得跟老太太还有老爷爷闹翻？到时候我们看好戏便是。”

婕苒闻言，眼睛一亮，抬头对黄姨娘笑道：“姨娘就是高明，女儿明白了。”

黄姨娘望着女儿青春靓丽的脸笑道：“傻孩子，论相貌论才学哪样你都不比她差，缺点运气罢了，我们可以想法子争回来，你就等着吧。”

……

再说婕茹回到“逸芸水榭”院落，在门口等着的夏雨与主子一道进了画室，按照四小姐之前吩咐，指挥小丫鬟们打理好画室，备好绘画笔墨候着了。

婕茹在铺着宣纸的案前坐下。

“四小姐今天打算画什么，还给婢子们画画么？”春晓笑问，同时把手中刚沏好的茶放到案上，“不过姑娘刚从外头回来，还是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好，”婕茹端茶喝一口，抬眼对跟前排排站的丫鬟道，“这两日我有别的要事，你们到外头去，做完事可以休息一下，留春晓在画室里候着就行，我若有什么事再让春晓吩咐你们。”

“是。”青黛，夏雨和秋香应声而去，春晓则站在案边研磨。

婕茹拿出上次玄子交给自己的纸条放到案上，嘴中念念有词：抬头纹，八字淡眉，三角眼，瘦脸凸颧骨，其上有黑痣，眉间有竖纹，歪嘴唇，下颌有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