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天启

药王谷——

枪客在这破谷当了几月的小药童，百无聊赖之际终于收到了一封信，当然，他原本是想把这鸽子宰了吃了，没想到鸽子腿上绑了封信。

只是信的第一句，就叫他失了神。

——“司空长风，还活着吗？”

司空长风不由好笑，他已经猜到了是谁送的信，堂堂镇西侯府的小公子，师从名师，遣词用句还是如此粗鄙浅陋。

百里东君:“活着的话，别来乾东城找我，我去天启城了，有机会来喝我新酿的酒。哦，对了，纵有狂风拔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愿风起时相见。”

这最后几句一看就不是小公子说得出来，反而像另一个人，司空长风握紧了信纸笑了笑，风起时，何时风起，他们要何时才能相见呢？

随时，有时。

他抬头望了一下天启的方向，少年喃喃道:“我会去的。”

而此时的百里东君，已和萧若风及雷梦杀坐上了去天启的马车，让雷梦杀没想到的是，一向不知所踪的苏白微这次竟要和他们一处。

萧若风掩在斗笠下的嘴角微勾:“苏姑娘也要考学堂吗？先生只让我带一个人回去。”

“若是我真去了，他没有赶我走的道理。”苏白微将手叠放在脑后，懒洋洋地靠着马车上铺的软裘，眯着眼睛道。

雷梦杀拧眉，心里像猫抓一样好奇:“不是，你到底什么身份？莫不是什么隐世世家的少主？某某高手的金枝玉叶？又或者是先生的亲戚？！姓苏，你不会是暗河的人吧？”

“灼墨公子，”苏白微掀了掀眼皮看他，“如果能将说话的功夫放些在练功上，或许你会更厉害。”

雷梦杀:“本公子已经够厉害了。”

“我是谁，到了天启就知道了。”她的苏可不是暗河苏家的苏。

天启天启，到了天启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妖魔鬼怪，雷梦杀顿了顿，目光又转移到外间骑马的百里东君上，就他的话题说了两句。

而此时的天下，早已因学堂李先生要收最后一名弟子的消息震动，同百里东君一起进入天启的，会有很多很多人，而他们中的有些人，非常厉害。

这是考验，也是磨砺。

百里东君等人慢悠悠地行了一月，终于到了天启，这座北离的皇都是世间少有的繁华，光是道路便有乾东城的三倍宽，两边街贩高声叫喊，白衣的郎君谈笑而行，紫裙的姑娘掩面而望，亦有小童拿着糖葫芦穿梭其间。

这就是天启，美丽而危险的天启。

少年激情澎湃:“这么大的道，最适合跑马了！”

话落，他竟想当街纵马，雷梦杀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疾驰而去。

“快停下！”雷梦杀厉喝道，这可不是乾东城，容不得他放肆！要是百里东君有什么好歹，他就完蛋了啊啊啊啊！

但百里东君还在兴头上，自然不会听他的，这一大胆举动很快就惊动了巡逻队，一大批人追他而去，百里东君念着碉楼小筑的秋露白，是一刻也不肯歇。

还是太年轻了，还没料到自己的处境已经发生了转变，坐在马车里慢行的萧若风看了眼还在车里坐着不动的苏白微，声音如水沁一般:“你不拦着他？”

苏白微淡淡道:“你已承诺会护着他，我为什么要担心？”

萧若风一笑，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让他的师兄们都忌惮的高手竟然是这样一副脾性。

“好吧。”他示意车夫加快些速度，果然在前方碰到了晕倒在地的百里东君，雷梦杀在旁看着他，至于打晕他的人，自然是那个端坐在酒棚里的白发鹤颜的中年男子。

此处人多眼杂，萧若风没下车，而是让雷梦杀将百里东君捞了上来，待车架转进了后首的院落里，才掀开车帘走了下去，对早已到院子里的男子拱手道:“先生。”

那男子竟是学堂李先生。

李长生应了萧若风一句，目光仍放在马车上，苏白微没扭捏，也直接掀开帘子跳下马车，清凌如雪的眼神在看向他的那一刻柔和了些许。

她道:“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