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少年

苏白微坐在百里东君门前，慢悠悠地饮着酒，她向来偏爱喝清酒，这次的却很辣，辣得直烧嗓子。

百里东君还在屋里醉着，眉头微皱，好似梦里也不太安稳，少年人没经历过什么波折，他失去了师父，就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凛冬已至，今夜气温骤降，风呼啦啦地吹得人有些冷，月亮还是那么的圆，这样的情景她经历过许多次了。

苏白微不知坐了多久，突然一股风从身后灌了出来，是房门开了，百里东君走了出来，眼里已没了泪水，只有坚韧。

他哑声道:“白微姐姐。”

“坐。”苏白微让了他点位置。

百里东君坐下来，垂眸道:“白微姐姐，你和师父很熟么？他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我们，算朋友吧。”苏白微摇了摇手里的酒坛，好似怀念又像是漫不经心道:“他年轻的时候很俊，也很狂，少年意气，他不喜欢练剑，但琴弹得很好，像你一样喜欢饮酒酿酒，是个……很不一般的人。”

“哦。”百里东君顿了顿，终究难以把那个终日呆在屋子里，饮酒抚琴偶尔舞剑的老人和江湖少年联系在一起。

师父托他酿一壶酒放在天启最高处，他唯一看得上的学堂也在天启，甚至有人特意从天启来迎他，就算爷爷再不想他走，那座城也是他必须要去的地方。

百里东君道:“白微姐姐，我要去学堂了。”他太弱小，谁也保护不好，他要强大自己，学堂会是一个好去处。

苏白微只是点头，没有丝毫的惊讶:“好啊，我等你成为第一的那一天。”

百里东君:“好！”

他们自始至终好像都没考虑过第二。

少年又重新振作了起来，朗声道:“明日踏马游城，你可要同去？”

“不了……”苏白微将空了的酒坛放在地上，起身道:“这是你的家，或许这一去你再回不来了，一次看个够！”

翌日，乾东城，长安街——

少年青衣白马，手执缰绳疾行于长街之上，狂风卷起了他的衣袖，扬起他的墨发，少年行止风流，有踏碎苍穹之势。

沿街的商贩对自家的小公子十分热情:“小公子，今日去何处玩？”

百里东君:“今日不去何处，只骑马！”

“新出炉的红枣糕，小公子接好了。”有一商贩将一块热腾腾的红枣糕丢了出去。

百里东君伸手接过，使劲咬了一口:“好！”

“公子要骑到何时？”

“骑到日落黄昏，骑到月升星照，骑到这身下烈风驹，踏遍这乾东城的每一块土地！”百里东君猛地一甩缰绳，“架！”

他慢慢地从众人眼中远去了。

少年人，总要出去闯闯的。

百里洛陈看着心爱的孙子的背影，沉沉地叹了口气，他和萧若风要了一个承诺，终于放了手。

雷梦杀兴致大起，想要跟着百里东君而去，却被人一把拽了下来，他回头一看，却见是位衣着华贵的美妇人。

温家的人果然不好惹，温络玉给雷梦杀下了“温香软玉”之毒，托他照顾好百里东君，堂堂灼墨公子差点吓尿。

其实哪有什么毒，吓唬吓唬他没想到真把人给唬住了，雷梦杀心中有气，快步赶上了百里东君将莫名其妙剑指反方向的少年扯了过来:“天启在那边。”

少年热血沸腾地换了个方向:“天启！”

学堂，他来了！

天启，他来了！

这江湖，这天下，都将见证他的成名之路，五年后的天下第一，叫百里东君！